用过午饭,又稍作休息,我们便纷纷告辞。临别之时,辰娘和常庚先与其他两家作别,又将我送到马车边,小声笑道:“我可就等着妹妹了。”
我笑道:“姐姐尽可放心。这点小事就交给妹妹吧。”
一边站着的二表哥与常庚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们,又对视一眼。然后,常庚笑道:“看来我夫人与嫂夫人颇为投缘啊。也是难得。”说着,扭头看了禇辰娘一眼。
辰娘含笑的脸上有些不自在起来。
二表哥目光灼灼,瞧着我似笑非笑地揶揄道:“这么快就与嫂夫人熟悉啦?好像还藏着什么秘密?”
我笑而不语,眼角的余光发现旁边正由丫鬟搀扶着上马车的齐家娘子回头冲这边暼了一眼。
王家娘子在另一侧笑眯眯地道:“两位妹妹年纪相仿,又如此投缘,倒叫人好生羡慕啊。寒烟妹妹,姐姐改日说不得还得叨扰你呢。”说着,回头冲我一笑,登上马车。
那齐家娘子一张容长脸儿瞬间拉得更长了。
二表哥轻轻扬眉看着我,转身站在马车一侧,看着芸儿扶我上了马车,拱手与常庚夫妇告辞,走向另一辆马车。佑安赶紧跟上前去。
路上,芸儿向我抱怨道:“姑娘,奴婢为您和常夫人取茶去,不小心听见那两个夫人在背后议论您,就停下来听了一会儿。那个齐夫人最讨厌了!”
我笑:“我还说呢,怎么就在园子里取个茶,竟去了那么一阵子。原来却是偷听人家说话去了。”
“也不是奴婢有意偷听,只是当时听到她们正在议论您,一时进退两难,只好停下来等她们说完再过去。”芸儿急忙解释道。
我笑着拍拍她的手道:“逗你呢,傻丫头。说说看,她们都议论我什么了?”
“齐夫人说你自己还没孩子,就先替别人养着孩子了。”芸儿犹犹豫豫地看我一眼,垂下脑袋。
“她不会只说了这么几句吧?这也是事实啊。你又有什么好打抱不平的?”我淡淡地道。
芸儿低声支支吾吾地道:“她说,说姑娘你,不仅是替别人养孩子,关键还是替,替外室养孩子。”
芸儿年纪虽不大,但自幼在府里长大,终日耳闻目睹,却也明白何为外室。
“外室?”我惊得合不拢嘴。
只想着众口悠悠,就怕二叔三叔他们误将二表哥一句玩笑话信以为真,不小心传了出去,才赶紧当着家族众人的面隆重地把益谦介绍给他们每个人。
谁知,如今竟还是会有这样的流言传出来。也不知是从自家传出来的,还是旁人自己暗自揣度的。这要让姨丈知道了,不得气晕才怪。
难怪在园子里闲逛时,我就觉得走在前面的那两人有些不对。
我怒极反笑:“嗬,外室就外室吧,最终孩子不也得交给我这个夫人来养吗?”
“姑娘,您还笑得出来?您的心可真大。”芸儿奇道。
“芸儿,你不见那隆福寺弥勒殿的门楹上贴着的对联么?”我笑问。
芸儿迷茫地摇摇头:“姑娘,奴婢又不认得几个字。”
“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笑口常开,笑世间可笑之人。”我朗声笑道,觉得胸腹间似乎舒畅了不少。
一进涤松苑,便看见益谦正从东厢房出来,忙招手唤过来:“小谦,干什么呢?”
益谦扬起小脸看着我道:“娘,我刚才写了会字,正要出来看看您回来没有。”他有些怯怯地看了看我身边的二表哥。不知为何,他对二表哥总是敬畏大于亲近。
二表哥垂头看着他,问:“前几日留的帖子可临摹了?”他自每日去衙门公干,白天整日不在家,便写了一副简单的字帖留给益谦,让他每日临摹。
益谦一本正经地拱手施了个礼,肃然道:“禀爹爹,儿子每日都临摹——”他歪着小脑袋,皱着眉头,似在思索什么。
一旁的小丫头书香福了一福,笑道:“公子,少夫人,小公子每日都临摹好多遍呢。他是在算每日临摹几遍呢。”
“小谦乖,也不要太累了。慢慢来。学习贵在持之以恒。只要你能坚持就好。”我摸摸益谦的头,与二表哥一同回了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