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等着你们抓呀。再说,不开门怎们来拿腰牌呀。”夏灵安偏着身子,手被绑在后面。脚也被捆上了。
她记得,之前薛文教自己练武,被压在柴房中时,两人也是这样捆着的。薛文自己却分分钟挣脱了出来。按照当时薛文的话说就是,只要把双手从后背向下坠,身体向上顶,手就能环过屁股,手就在前面了,再用手偷偷解开脚上的绳子就能跑了。
说的很简单,可是夏灵安一直在这样做,可是怎么也环不过来。真的是自己太胖了么?夏灵安自己暗自腹诽。
“开门,谅他也不敢耍花招,捆成这样也跑不出去。”
很快门就开了,一个人拽着夏灵安的腰牌。“是这个么?”
“对对对,就是这个。你把这个送到你们二当家那里。好汉一定要记得是你们二当家哈。可别送错了,别人识不得这腰牌的来历。我许你们的事情也就自然做不到了。”夏灵安之所以找二当家,是给自己留后路。她在赌,这二当家是整个山寨的谋士。不然自己是有机会逃走的。就因为这二当家的一个绊马索,自己沦落至此。
“真啰嗦。”听到这个人拿过腰牌走了。夏灵安长舒一口气。
“好汉,你看,我这还被绑着,眼睛是不是就不用蒙着了?我这人本来就有眼疾。你们这蒙的我不舒服。你还是给我解开吧。不然我若是瞎了,家里人就不能用我再看顾生意了,我怎么给二位好汉送扬州瘦马呀。”夏灵安觉得剩下的这个人是个好忽悠的,不像刚才那人那么多疑。
“真是的,你这人不大,毛病还不少。”说着话,那人来把夏灵安眼睛上的黑布扯了下来。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她眼睛感到很不适应。
“谢谢大哥,大哥你好人做到底,再帮小弟一个忙吧。这么捆着太难受了,胳膊都麻了。你帮我松松吧,我也跑不了,也不让你白松。只要让我换个姿势就行,我多给大哥五十两金子怎么样?”夏灵安抛出了很大的诱惑。
“不行,大哥走的时候说了,让我好好看着你。”
“诶——看着归看着,我又不跑,再说好汉这么神武,你们又把我困成这样,我也跑不了呀。五十两金子换个姿势我觉得值。”一百两银子就够一个穷苦人家过一辈子了,五十两金子,筹码够大了。
“行吧,可是说好了,你可别赖账。”
“不会不会,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夏灵安说瞎话本事一流。现在也看清四周的情况了。普通的牢房,对面是既有刑具又有兵器。夏灵安转了转眼珠,计上心来。
很快双手就被放开了,夏灵安活动了下胳膊。
“来吧,捆上吧。”双手伸到前面,示意眼前的彪形大汉再给自己捆上。这人看着夏灵安老实,也就放松了警惕。
突然,夏灵安手中出现一根银针,猛地刺向大汉的脖颈。那人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夏灵安放倒了。
“呵,就这智商,你们当家的也敢用你看人?”夏灵安赶紧把脚上的绳子解开。起身向外走去。被捆的时间太长,双脚早已麻木。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
为了防止被撂倒的大汉醒过来,夏灵安又将眼前的大汉捆绑好,嘴里也塞进布条才罢休。提起一杆红缨枪试了试,虽然不顺手,倒也是个兵器。有顺了一根鞭子挂在自己的腰带上。赶紧往外跑去。
可就在门口处,就遇上了山寨的二当家的。
“夏公子,您这是上哪儿去呀?”二当家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身后没有跟人,可手里却拿着夏灵安的腰牌。上面写着拓北两个大字。
“二当家?”夏灵安定了心神,既然认出自己,就没有不放人的道理。
“正是在下。不知夏公子请自己来,有何指教?”
“指教算不上,就想问问二当家的,既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还要关我多久?”夏灵安知道眼前的人虽然看起来无害,可是双眼放着精光,想来是有算计的。
“呵,您这不是已经出来了么?”说着话,把腰牌还给了夏灵安。
腰牌是夏府为嫡子嫡女打造的。腰牌正面是西厂二字,可背面却有玄机。是每个人的小字。夏灵安刻的是梓熙。很小,是随着花纹走的。不细看就是花纹,细看之下才能发现有字。
夏灵安觉得眼前的二当家,只是看见腰牌就过来了,并没有仔细看背面的纹路。否则不能还叫自己‘夏公子’。要知道拓北将军府这一代没有女儿。可知道点内情的,就知道老将军一直想把夏灵安过继过来。而且还给起了夏梓熙的名字。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夏灵安觉得眼前的二当家,要么是精明过度,要么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不管是哪个,都是会咬人的蛇。
“那,我不打算放人。”
“你就不怕将军府的人找上门来?况且,我祖父和大伯此刻就在北营之中。你就不怕……?”拓北将军府最小的嫡子,就是夏灵安二舅舅家的孩子,还要比夏灵安大上一岁。
“怕什么?怕他们打上门来么?”二当家嗤笑。“没有命令,他们不能随意剿匪。况且前些日子北营失火,一夜才消停,我若没猜错,应是遇上偷袭。本身就自顾不暇,怎能轻举妄动。”
夏灵安心中暗自佩服。此人当真是好算计。
“哈哈,妙啊,当真是妙。”夏灵安由衷赞叹,拍起手来。“二当家的好算计。看样子,你此番‘请’我上山,是早有预谋啊。”
“预谋可不敢当。”二当家也谦逊一笑。
“本公子觉得,二当家也是个读书人?怎的不考取功名,为国效力,反而落草为寇,真是大魏的损失呀。”夏灵安觉得既然故意把自己绑上山,那就是有所求。这人呀,就怕你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有欲望,咱们就有突破点。自己逃出去的希望就更大,或者说让他们放了自己的希望就更大。现在的夏灵安到不急着逃跑了。
“呵,落草为寇么?哪个读书人若是不想走仕途,为何还要苦读十年寒窗?”二当家的眼中都是阴狠。“试问夏公子,你观这山寨如何?”
“山势险峻,易守难攻,依山傍水,是个安营扎寨的好地方。”夏灵安索性坐了下来,她觉得眼前之人有很多话说。
“正是,那你观这山中弟兄如何?”二当家也走过来坐下,此时的两个人仿佛多年好友一般在闲聊。
“二当家的足智多谋,三当家的匹夫之勇,其他当家的倒是不曾见过,这些小卒皆是些无名之辈,一盘散沙。”夏灵安如是说。
“不错,山上除了我和三当家的,还有个大当家的。只不过前些日子生了病,卧床不起罢了。”
“哦?那倒是可惜了。还想一睹大当家的威风呢。”夏灵安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威风么?当真是威风。强抢民女、打家劫舍,哪样不做?”二掌柜的牙根咬咬着。
“二当家的,咱们也不用兜圈子了,你的话我已经听明白了。你此番能够绑我上山,不是老天帮了你,不是你多用多谋,而是这种事情做的太多了。熟能生巧而已,我说的可对?”夏灵安眼中放出精光。“你在这山上呆的甚是不开心呀,我看出来了,怕是这山头上缺个火头军师就把你绑上来了。想必你也是出身寒门,家中无人救你。一来二去,你就和他们混到一处。”
夏灵安看见二当家的不出声,显然是自己说对了,所以继续往下说。
“你本不愿陪他们打家劫舍,所以希望别人能救你于水火之中。那最好的法子就是绑了富家子弟。一旦有人是硬气的,必然打上山来。到时候,你只要暗中护送人质下山,就可博得好感,做了他们的门上客,幕后僚。从此以后有人庇护,这山寨之人也就不能奈你何了。若是有幸参加科举,想必二当家的觉得凭借自己的学识可以榜上有名。到时候大大小小也是朝中要臣了,身后再有人支持,那官运也是亨通的。”夏灵安顿了顿,眯起眼睛看了看眼前之人。“我说的可对?”
二当家的脸色顿时煞白,好像被看透一般。
“说的不错,夏公子好本事,不过寥寥数语就把我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不过还有漏掉之处。”
“当然,你没想到,这些富家子弟都是些兔死狗烹之类。大多数都是家中送上银两,希望息事宁人。极少数的还是说话不算话的,转手把你报了官。弄得你现在进退两难。只得在山上避风头。”夏灵安也不是瞎猜的,观看此人面相就是有牢狱之灾,落了难的人,而且今日自己去过县衙,张贴的通缉令,虽说被大雨冲刷的看不清,可隐约之间,画上的人和面前之人是有相似之处的。
二当家瞬间抬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不必惊讶,我还没说完。你觉得只是自己的运气不好。还有机会。若真的遇上权贵之人,定能给自己洗清冤屈。所以你的人今日盯上了,穿着不俗,而且取了大量银两的我。可是你千算万算没算到,直到刚刚,你才知道,我是西厂的人,是你们山头动不得的人。”夏灵安露出嘲讽的目光。谈判么?两世为人,什么人没见过。
“老将军不会来救人。”二当家笃定的说。
“是的,老将军不会派军队过来围剿,想要救人除了拿钱,就是层层上报,报到上面批了围剿书的时候。拿钱放人是最好,可是你却心有不甘,到嘴的鸭子都飞了,这不是你二当家想要的结果。”
“……”
看到二当家的一句话不说,夏灵安知道,自己说的都对。
“你能过来见我,就说明有求于我。二当家的,咱们都是聪明人,你又何必一次次的试探我呢?”夏灵安将皮球又丢过去。说实在的,原本她还觉得眼前之人是可怜人。可现在又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般工于心计,而且这些年做的坏事肯定也是不少。
“我的所求,夏公子不是都知道了么?还让范某说什么呢?”二当家苦笑了一下。
“原来二当家的姓范呀。”夏灵安不接话题。
“单子一个青。”
“哦,范青当家的。”夏灵安拱了拱手。这个人,心机太深,本来自己还想着把他救出去,回了京城,给自己哥哥唐束做个幕僚什么的也不错。可是这般性子,怕是自己那个傻白甜的哥哥会被他玩死。
“夏公子,您就不能给我个答复么?”范青已经让夏灵安耗的没了信心。本来觉得自己是有筹码的,跟着眼前这个小公子是个不错的选择。可偏偏眼前的小公子不像其他人那般好糊弄。反而,句句话直冲命脉。他心中大惊,眼前之人不可小觑,将来定是成大事者。若不能为其所用,必是放虎归山,以后少不了‘好果子’吃。
“范青,求人是要有态度的。你都不说透,我怎么给你答复?”夏灵安觉得范青还是可以救出去的,这样的心机,如若某天入朝为官,怕也是自己的一块绊脚石。此人若是不能救出,就必杀之。可偏偏自己是二十一世纪的文明人,即便是那天上战场,也只是伤人,没杀人。
“夏公子,范青愿随您鞍前马后。请夏公子相救。”范青咬了咬牙,跪在夏灵安面前。这种话换做是以前是根本说不出口的。男儿膝下有黄金,他绝不会跪一个富家子弟,何况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可是他分明看见了夏灵安眼中的杀意。
“起来吧。”夏灵安觉得眼前之人是个祸患,可要是用好了,又是个利刃。“今年八月份会有场秋试。圣旨并未传出,但也是快下达了。”
夏灵安看着范青眼中放着精光,心中不免暗叹,到底还是个读书人。
“眼下我被困在这里,能不能救你出去是两句话。但是若我能出去,就有办法救你脱离苦海。”
夏灵安觉得范青太不懂事了。自己承诺了还不做点表示么?至少把自己放了呀。
“夏公子,范某只是个书生。也帮不了你。现在外面守卫森严,出门向南的兵力稍弱。若是你能出去,就……”
夏灵安听到这话直接翻了个大白眼,合着浪费和么长时间,就是闲聊呀。这二当家的当真是好算计呀。摆明了空手套白狼。
“算了,我还是先走了,若是我能安全逃出去,后日子时,定会前来搭救。”说完夏灵安拎起红缨枪走出牢房。留下范青呆在原地。
外面天已大黑,夏灵安分不清方向。猫着腰,躲过一波又一波的巡查的卫士。眼见着前面就是树林,就在这时。
“什么人?”身后传来声音。夏灵安就一个念头,跑。
随手打了个口哨,这口哨声是当时训练踏风时,夏灵安用惯了的方式。虽然暴露了行踪,可也顾不上其他了,撒丫子开跑。身后的山贼紧追不舍,不一会儿夏灵安就听到了马蹄声还有脖领儿的声音,正是自己的踏风。
抓着马鞍上了马后,踏风就冲了出去。
很快身后的追兵就不见了。夏灵安收了收缰绳,踏风的速度也降了下来。夏灵安暗自唏嘘,好险。不过同时也是纳闷。这追兵怎么撤的这么快?
纳闷归纳闷,很快就被夏灵安忘到脑后了。毕竟是逃出生天了,到底比任人宰割好的多。
躲过了一劫的夏灵安,也不着急回大营了,而是绕着山头转悠,毕竟答应人二当家范青,后日子时前来搭救。怎么的也得熟悉地形呀。
本来夏灵安也不想救这阴晴不定的范青,可是夏灵安却觉得以范青的城府,有朝一日必定位极人臣,还是要职。自己所幸也就顺水推舟,先救他一次,好歹念及自己的好呀。慢慢往前走着,夏灵安的思绪也飘了很远。
夏灵安知道自己若是好好待在京城,就不会遇上今天这些事情的。好在督公没事,现在也出现个范青。
老将军是自己的亲人,这就不必多说,肯定不会对自己不利。督公倒也还好说,身为老将军的弟子,早与拓北将军府连成一条线,怎么算都是知根知底的。可是现在出现的范青,就让夏灵安一个头两个大了。
此人绝非池中物,可也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就拿这山头来说,所有人都对他恭敬有加,只是限制了他的自由。他便能设出圈套让所有人往里跳。可怜这些山贼了,让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夏灵安晃了晃脑袋,苦笑了一下。如今救下这二当家的,也是把双刃剑。
范青有朝一日若是可以位极人臣,那倒是朝中有人好办事。若真的考上了,这范青只要记得自己的好,朝中做事也能提点自己一二。而且如今的西厂早已功高盖主,惹了那位不快了。若真有灾祸降临,有人帮着说话,总归也是好事。
可是,就怕这二当家的还是那白眼狼,自己若是没救他,仕途走的坎坷,一旦怪了自己,到时候反咬一口,也不是没可能的。夏灵安觉得自己倒是真的骑虎难下了。
忽然前方传来打斗声,夏灵安的心神瞬间被拉了回来。定睛一瞧,一个银盔银甲素罗袍的人和山贼扭打在一起。离得太远看不清楚人脸,不过这个人的身形很是熟悉,具体是谁,夏灵安却想不起来了。眼见着这个人剑长三寸三,使得上下翻飞,面对围拥上来的山贼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毫无惧色。
取对方首级,如同探囊取物一般。一步步的紧逼山贼往寨子中撤退。夏灵安觉得此人的功夫真是极好,有如战神一般。等等,战神?夏灵安又仔细瞧了瞧,那人的德胜沟上寒光一闪一闪,好像自己的银寒枪呀。那人可是督公?
还没等夏灵安细看,一匹黑马也从不远处的山路上冲了出来。夏灵安大惊,是薛文。来不及多想,夏灵安赶紧打马冲过去。看样子是薛文回来救自己了,如今自己已经逃出生天,可别让这他虎穴呀。快要到近前时,夏灵安抽出银针,掷了过去。几个喽喽兵纷纷倒下。
“小文子。”夏灵安大喊一声。一部分的山贼被她吸引,都摆开架势冲她杀来。
薛文又惊又喜。
“小心——”没等夏灵安说完,就在这一瞬间,薛文的手臂被砍了一刀,鲜血立刻染红了袖子。
“小文子——”夏灵安用着红缨枪,架开众人,冲到薛文身边。“怎么样?没事吧。”
“你没事吧,都怪我……”薛文并没有顾及自己,反而上下打量夏灵安,生怕夏灵安受伤。可就在二人互相打量时,都忽略了身后的山贼。
忽然一道寒光闪过,夏灵安堪堪避过,正是自己的银寒枪,枪头正好没入身后人的胸膛。夏灵安抓着枪尾拔了出来。
“多谢。”夏灵安只有一瞬的愣神,看清掷出银寒枪的人是督公后,心下安然。刚刚若不是督公及时出手,夏灵安就成了山贼的刀下冤魂了。
“可有事?”督公已经来到夏灵安的近前。凛冽的声音传来,让原本寒冷的冬夜更加凉了几分。可就是这凛冽的声音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夏灵安是个粗神经,根本没有听出来。督公自己也并未察觉。只是薛文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