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话,荀秋婷右手撩着左手的宽大袍袖,轻轻敲了敲墙壁。
“你记住这面墙是承重墙。整个夏府,每间屋子的这面墙,都是承重墙。想要拆卸房梁的金丝楠木,而不损屋内的一丝一毫。都得从这里下手。”
夏灵安消化着,今日听来的所有消息。迷茫问道:“承重墙要是拆了,屋子不就塌了么?”
“我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有这个疑惑。但是别忘了夏家先祖一直坐在工部尚书的位子,夏府的所有房子都是按照他当年的设计图建造。
每代家主每年都要填满一座承重墙。直到承重墙填满,就拆掉原有的房梁,再往上盖一层!所以你看到夏家一共七十二间屋子,有的一层,有的两层……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你要记得的是,每一面承重墙里面,都是空心的,是用层层金条、金砖堆砌起来的!”
夏灵安惊呆了!忙激动地小声问:“您是说,夏家七十二间屋子的承重墙都是……”
荀秋婷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不砸了救父亲?”
“来不及了!”荀秋婷惋惜地摇了摇头。“事情出现的太突然,而且你父亲八成遭人陷害。此刻凿墙取钱,无异于告知天下,夏家历代家主贪墨了大庆多少钱!”
夏灵安的心激动地扑通通直跳。
“可是现在来抄家,你们又要被流放……”
荀秋婷笃定的说:“你不必在意我等,盛极必衰,这就是夏家的命!一会儿你主动将房契送给薛督公!以他的身份,跟皇上要一座罪臣的府邸自用,不是难事!”
看着手中的锦书,夏灵安心中一阵沉重。老夫人与荀秋婷的恩情,这下子,怕是报不完了!
“夏家金屋的事情,如今只有你我知道。今后你好好的活着,缺钱了,就凿墙!日子应该也不会太难过……”
荀秋婷边说着,边替夏灵安收拾行囊。
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夏灵安心中一阵发酸。
扑通跪在地上,狠狠磕了几个头。
“娘!此去北上三千里,您定要保重身体。夏家的案子,我会好好查看的……您得等着我!”
本以为是一次简单的告别,如今夏灵安心中愈发愧疚。占着嫡女的身份与身体,自己得到的属实太多了!
荀秋婷快速整理出了几本书,又装了几件衣服首饰。快速把包裹打包好,才狠狠抹去眼角的泪。走上前,将跪在地上的夏灵安扶起来。
一边给夏灵安披上早就准备好的黑色斗篷,一边叮嘱:“去吧,莫要督公等急了。记住,从今天起,你就是夏灵安。夏家嫡女夏依依早先就落水死了。夏家的案子也没什么好查的,好好活着才最重要!”
西厂的动作很快,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绫罗、首饰、字画、典藏……都已经被仔细装箱抬到了院子里。
黑子斗篷帽下的夏灵安紧紧跟在薛岑的后面。出了夏家大门时,她掀开帽子的一角,回头望了望。
朱红色的大门、烫金的牌匾、拘押在院内的众女眷……
夏灵安握紧了拳头。暗暗发誓:夏府,我会回来的!
“还愣着干嘛?跟上!”薛督公沉声命令。
薛督公的马车吱呀呀开走了,夏灵安愣了愣。
转念一想,自己已经不是夏府的嫡出姑娘了。若不是他搭救,自己也就是个罪臣之女。没了嫡女的光环,与常人无异。
而马车中的那人,那可是西厂的薛督公。不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是朝中重臣。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当然,也可能下场比今日的夏家还惨。
至少,夏家出事,还能找他搭救。若是日后他自己出事?会不会也有人施以援手?
夏灵安将包袱紧紧抱在怀里,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命!让自己有机会报答老夫人和荀秋婷,别说是从夏府跑到西厂了!就是牵马坠蹬,她都愿意!
她迅速跟上了西厂跑步前进的小队伍。
马车内,薛岑屈膝卧坐在凉毯上。不多时,指尖轻轻叩击身旁的小几。
车窗位置立刻跟上一名护卫。轻声应答:“督公!”
“人呢?”
“跟在后面跑着,还没被落下!”护卫如是道。
薛岑讥笑,“刚还看着挺机灵的,这么喜欢跑啊……那就跟着好了!”
慵懒的声音传出,车周遭的护卫皆是提了口气。就连马儿也跟着不约而同地提起速。
看着前方队伍越来越快,夏灵安微微皱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