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俏俏眯着眼睛,终于忍不住用胳膊肘戳了戳陈云韶,低声:“哧,他在干嘛?”
陈云韶摇头:“不知道。”
林俏俏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道:“皇上,菜凉了就不好吃了,您……”
“你确定这个能吃?”明承隐淡淡。
林俏俏皱了皱眉头,讪讪一笑:“皇上,这可是陈昭仪和民女特意为您准备的。”
“陈昭仪。”明承隐缓缓颌首,“难怪,陈昭仪的刀工朕是认识的,这刀工……朕看了半天也没瞧出来切的是什么。”
林俏俏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皇上,民女切的是青菜。”
“哦。”明承隐煞有其事的恍然,“原来是青菜,朕还以为是谁不小心把门帘给切碎了。”
林俏俏气的直咬牙,她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居然被明承隐这样揶揄。
深吸了一口气,林俏俏扯了扯嘴角:“皇上真会说笑。”
明承隐抬起一根手指头把面前的菜盘子朝着远处退了退,继而抬眼,眼神清冽又夹杂着一些无法言明的审视和意味的在林俏俏和陈云韶之间转圜了几个来回之后,这才淡淡的开口道:
“说吧,什么事。”
林俏俏偷偷的戳了一下陈云韶的后腰,陈云韶赶紧向前一步:
“皇上,臣妾是想问问这次太后娘娘的寿宴是否还是依照去年的样式来操办?”
明承隐略略一眯眼睛:“朕什么时候说过要将这次的操办权交给你了?”
陈云韶怔了怔:“可一向都是臣妾办的。”
“今年不行,你的手受伤了,还是好生养着吧。”
陈云韶一听,赶紧跪下:“皇上,臣妾的手没有问题,臣妾可以。”
“不行。”明承隐认真,“朕看过你的医案,你的手需要静养。没别的事就退下去吧。”
明承隐已经下了最后通牒,陈云韶无奈只好福身准备离开。
林俏俏跟着陈云韶退到了门边,但是在陈云韶走出门框的瞬间,林俏俏却向后退了一步,紧跟着把门给关上了。
转身朝着书桌走去,林俏俏看着明承隐垂下的眉眼,把双手杵在了桌边。
“皇上的伤可好些了?”
明承隐头也不抬的说:“好多了。”
林俏俏笑了笑:“那皇上应该可以顺利参加太后娘娘的寿宴了,毕竟皇上也不想让太后娘娘太过于担心。”
明承隐执笔的手倏然一顿,而后缓缓抬起头来:“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俏俏笑弯了眼眉:“民女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皇上能够慎重考虑陈昭仪的提议,毕竟陈昭仪作为太后娘娘寿宴的操办人才是最合适的,唯一的合适。”
明承隐一勾唇角轻嗤:“好,说说看,怎么个合适法。”
林俏俏直起身子:“那民女说了,皇上可不能怪民女。”
“好,朕允你说,不管你说什么,朕都不怪你。”
“多谢皇上,那民女可实话实说了……”
在林俏俏看来,陈云韶的确是这次寿宴最合适的主办人。
毕竟,在这后宫里,能稳得住场面又关系到前朝各种纠缠势力的人,就只有陈云韶了。
“皇上,民女虽然入宫不久,但民女也知道,这后宫与前朝是息息相关的,不管后宫里有什么动向,稍不留神就会牵扯到前朝去,所以,这次太后娘娘寿宴,不仅仅是后宫各位娘娘露脸,更是娘娘背后仪仗的家族荣耀,办得好了,自己有面子,家族更有面子,所以不管是宋贵妃,还是一向不喜争权夺势的全贵妃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毕竟谁也不是仅仅只是为了自己。那么,这就要让皇上为难了,毕竟这个差事给了谁,都得得罪另一个,特别是宋贵妃和全贵妃之间,一个秤杆上的两个罗盘,放在那一个上面另一个都得被挑起来。如此皇上就面临着两个选择,要么两个都选,要么两个都不选。可这又面临着新的问题了,两个都选,全贵妃和宋贵妃合作,先不说这二位谁主位谁次位,如果论上了功劳,又要给谁?给谁多了少了,谁都不乐意,说不定还得罪了那些前朝眼巴巴看着皇上会怎么选的外臣。所以啊,皇上现在干脆谁都不选。选别的妃嫔。然而,这就又是一个问题,先是柔妃,柔妃首先她的心思就不在这个上面,又没有经验,做好做不好姑且不论,她那么喜欢小动物,怕是要把一个寿宴办成了一个动物展,第二个是赫齐昭仪,赫齐昭仪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可赫齐昭仪是宋贵妃的人,她做好了,自然要是论到了宋贵妃的头上。第三个,付昭仪。这位付昭仪呢平日也都深居浅出的,而且她跟全贵妃走的近,与赫齐昭仪是一类人。再往下论,秦才人何才人,这两位先不说到底有没有能力去做,她们的位分太低,实在难以担此重任。所以,来来去去,陈昭仪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首先,陈昭仪有经验,陈昭仪会做菜,陈昭仪又深得太后喜欢,最关键的是陈昭仪不代表前朝任何势力,她做好了是自己的功劳,她做差了那也是她自己的锅,所以皇上选陈昭仪绝对是明智的选择。若是皇上因为陈昭仪的伤势犹豫,那就完全没有必要了,民女是陈昭仪的医者,陈昭仪的医案也是民女写的,民女这几日与陈昭仪友好的讨论过做菜的一些心得,只要皇上首肯陈昭仪来主办这次寿宴,民女只需要在医案上修改一下,在陈昭仪需要帮助的时候帮个小忙,这场寿宴绝对万无一失。”
林俏俏说完,不忘竖起两根大拇指。
明承隐微眯着眼睛,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林俏俏等着他,眼睛里的光泽熠熠生辉。
终于,明承隐开口了。
“朕有一时不明。”
“不明?皇上您说到底哪里不明,民女再解释,您就明了。”
明承隐略略一勾嘴角,抬头的须臾,光线从他视线的正中央滑落到了眼渊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