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柳这话说的可把桂宁气坏了。
“你……”只是不等她把话说完,赫齐格忽而从她身后拉了她一把。
赫齐格适才望向李青柳,略作迟疑之后,缓缓开口:“你不用再说了,本宫与巧儿是不会受你的挑拨的。”
随着她话音落下,李青柳竟笑出了声来:“真的吗?那你可真是大方呢,堂堂一个妃位,却连个昭仪都比不上,我看要不了多久这来福宫就要换主位了。不过这林巧儿也是,嘴上说着跟你亲如姐妹,也没在见她在皇上面前说说你的好话,既是情深难道不该玉露同享吗?”
桂宁看了看赫齐格愈发蹙紧的眉头,气不过李青柳居然还不死心,一把抓起扫帚冲着她使劲儿的扫了几下:
“才人还是赶紧走吧,要是让皇上知道你还敢在此斗胆挑唆,定以为是罚你罚的轻了,到时候再见才人,怕是要到冷宫去了。”
桂宁摆明了就是要拿着恶心李青柳,但是她没有想到,李青柳竟没有太大的触动:
“放心,我自然会走,只不过在我走之前,我还有几句话想与你们共勉。不要以为有了林巧儿,你们有了帮手,能在这宫里肆意妄为,且等着贵妃娘娘回来,到时候不管林巧儿有多大的本事,也得在咱们娘娘面前俯首称臣。至于娘娘,我记得齐妃娘娘的家乡草原如海连天贯日,那娘娘更应该明白,有些人天生就是该被踩在脚下的草。有些人,即使一朝落势,终有一日会重新立于人前。”
桂宁气的不行:“大胆,你一个小小的才人也敢在齐妃娘娘口出狂言!”
李青柳登时把眉梢傲慢着挑的更高了:“是不是狂言想必齐妃娘娘心里很清楚。当日孙氏想要陷害林巧儿,不但没成,反而被林巧儿好一顿戏弄,皇上为了给林巧儿出气,不但杖毙了孙氏的陪嫁嬷嬷,把孙氏也给夺去位分打入冷宫。虽说是孙氏自作自受,但相比今日,就算是我故意要烫伤你的又如何?皇上嘴上说着给你做主,也不过是给我降位迁居,罚了几个月的俸禄而已,给你也只是一副不知在那个犄角旮旯落了灰的护手,给林巧儿的那可是谁都不知道的大的赏赐呢。到底也是为了林巧儿,若非是林巧儿,皇上哪里会在意你的死活?说起来我也是可怜你,即使高酋如今沦为我大晟的附属,但你好歹也是高酋尊贵的公主,可现在瞧瞧你,哪里有个公主的样子,竟还得靠着一个小小的昭仪才能博得皇上不温不热的看上一眼,也不知你在高酋的亲人若知道你今日沦落成这般,会是何种心情。我要是你,我干脆就躲着不出来了,省的丢人现眼。”
李青柳的话就像是锥子一样狠狠的朝着赫齐格的眉间扎了进去,扎的她不觉一个哆嗦,心尖更是一阵发凉。
“来人!”她忽然一声冷呵,“本宫累了,送李才人回宫。”
李青柳看着她微微颤抖着的身体,在林巧儿那里吃的亏,总算是这时找补了回来,顿时觉得心情舒畅多了,得意着转身就走。
桂宁气的脸都绿了,可不等上前就被赫齐格给拉住了胳膊。
“娘娘!”桂宁不解的看着她,实在是忍不住的说,“孙氏虽然嘴毒,但也是狗仗人势,娘娘不与她计较也罢,可这李才人不但仗势欺人甚至杀人诛心,不但离间娘娘和林昭仪,还说出那般的话,娘娘你怎么忍的下去?她如今已是个才人,又不受延年宫庇佑,娘娘是齐妃,就算杀了她又如何?这些年来,娘娘受尽延年宫的羞辱,难道……”
“够了!”赫齐格猝然打断了桂宁的话。
紧紧的攥着手心,她甚至不顾手上还有烫伤,用力的掐着指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她心中此刻呼之欲出的恨意。
可似乎也只是更疼了一些,止不住的眉心颤颤,连冷汗也从额头冒了出来,声音也是抖动着继续说道:
“你以为本宫是为了自己吗?本宫又何尝不想杀她们以解心头之恨?本宫又何尝不想像巧儿那样活的自在,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可想过吗,若本宫真的那么做了,后果是什么?宋善玉如何对付本宫都无所谓,可她胞兄宋善方如今就率领大晟十万将士就镇守在石南岗,只要他一声令下,便可随时进军踏平高酋的城墙。你也知道,宋氏是助皇上登基的功臣,是辅佐皇上左相,只手遮天,除了右相能与之一论,谁敢其右?就连皇上都要忌惮三分,又何况是本宫?你告诉本宫,本宫不忍怎么行?只要本宫忍下这些屈辱就能换来高酋子民的安乐,本宫……愿意。”
那愿意二字,说的无尽凄苦。
不会有人知道在这一瞬间,赫齐格是有多羡慕林俏俏。
羡慕她的真,羡慕她的荒唐,羡慕她的率性肆意,羡慕她可以无所顾忌的跟延年宫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作对,更羡慕不管她如何闹腾,如果招惹那些别人不敢招惹的人,都有一个人在一旁宠着她。
赫齐格甚至在这一瞬间幻想着如果她是她,有皇上这样的宠爱,她或许也就不会这么步履维艰了吧。
猛然,赫齐格指尖一用力,再次绷紧的手背上倏然传来一阵剧痛。
那股劲儿过去了,现在,只剩下疼了,稍稍动一下就疼的钻心。
桂宁颤颤的望着她越拧越紧的眉头,和因为疼痛而有些微微抽搐的五官,终于止不住低下头抽泣了起来。
“娘娘……”桂宁本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给咽了下去。
不过是一些安慰的话,许是说的太多了,总觉得更像是在自欺欺人。
赫齐格缓缓闭上眼睛,继而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平复下心头一切的情绪波涛。
等她再次出声时,仿佛方才是用尽了全部气力一样,声音轻的就像是从高空徐徐落下的羽毛。
“时间还早,陪本宫再去念几张祝祷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