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沧忽然就沉默了,不是不想说话,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着她清冷孤绝的侧脸,离沧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半晌之后,他才道:“做奸臣,真的会开心么?”
殷九卿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的看着远处,那个地方一大片亮白,再过不久,朝阳便该升起了。
下一刻,她身子忽然一歪,就这样靠在了离沧怀里。
男人身子猛地一僵,一刹那,仿佛被电流击中,本能的,他想要推开怀中的人,可是,手上却丝毫没有动作。
就这样,他僵硬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任由殷九卿靠着。
许久之后,就在他以为殷九卿睡着的时候,她嫣红的唇瓣却缓缓吐出一句:“为什么,好人成佛需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而坏人成佛只需放下屠刀?”
离沧一怔,他被世人敬仰,他是世人心中的活佛,可以解一切别人难解之题,可是,他却解不了她的疑惑?
此刻的殷九卿,退去了平日的嚣张和不可一世,变得脆弱,让人莫名的……心疼。
当殷九卿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很高了,很明显,她完美的错过了朝阳。
离沧还保持着昨晚她靠在他怀里时的坐姿,就是动也没有动过一下。
殷九卿挑了挑眉,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脑袋,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离沧的声音便在耳侧响了起来。
“饮酒者,堕落、转生于烧热地狱,堕入彼处之有情于数千年中受煎熬,今生饮酒,酩酊大醉者,转生到饮铜汁之地狱……”
“……”殷九卿脸上的表情一僵。
她这才刚睡醒,就有人在她耳边说这样的话,她突然感觉到一阵凉意从后背升起。
对于劝她戒酒这事,离沧格外的执着。
“唉……”她十分惆怅的叹息了一声,“说真的,在每一个喝完酒的清晨,那种悔恨,那种自责,那种一定要戒酒的决心我都害怕。”
闻言,离沧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丁点,然而,还没等他说话,就被殷九卿接下来的话将好不容易欣慰了一丁点的心情击的七零八落。
“可是在头一天的晚上,那种狂妄,那种自信,那种一定要赐所有人一醉的气势,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朽木不可雕。”愠怒的吐出一句,离沧猛地站起身子,却因为昨夜保持一个姿势时间过长,脚有些嘛,整个人忽然朝前倾去。
殷九卿一愣,条件反射的勾住了他的腰。
感受着那只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离沧那张淡薄的脸在一瞬间布满了潮红,一双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瞟。
殷九卿收回自己的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和尚?怎么了?”
他摇了一下头,而后,跑了。
殷九卿:“……”
不是说佛家都讲究滴水之恩当涌泉想报的么?
她好歹也扶了他一把,他不说谢谢也就算了,跑个什么鬼?
此时的离沧还不知道,从他当日救起殷九卿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就注定有了牵扯不断的羁绊。
她是他的心魔,是他修行的障碍,是他此生必经的一个劫。
如若渡过,成佛,如若不过,成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