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不管他有没有意见,她都必须这做。
她如今做的事,根本就容不得半点的冒险,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她不怕死,却怕父亲身上的污名再也洗不掉。
这个时候,他才将手中的经书放了下来,然后忽然转身,抬眸,朝着殷九卿看了过来。
知道这人一眼看去风骨清澈,定然长得不俗。
可是当看清他面容的时候殷九卿还是狠狠的震撼了一下。
他精致的面容像是绘画大师笔下最精心描绘的一幅丹青,下颔微抬,刀削斧刻的深邃面容在浅淡的阳光下散发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美的让殷九卿手中的利刃都有些下不去了。
她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而后道:“我知道你想说我恩将仇报,丧心病狂,没错,我就是。”
坏事,做就是做了。
她不需要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比起伪好人,她宁愿做一个真小人。
这个时候,他忽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他比殷九卿高处许多,他低头看着她,绯色的唇瓣轻轻开启,微不可闻的吐出一个字:“嗯。”
救她之时,以为是个男子,在处理伤口的时候便没有在意,直到将她的上衣脱了下来才知晓,原,竟是个女子。
虽说着是无心之失,到底也是犯了戒的。
“……”殷九卿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
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她道:“你们出家人都这么不在乎生死的么?”
而后,她又低低的嘀咕了一句:“弄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朝你下手了,毕竟,你还是很帅的。”
听着她的话,他眉头轻皱了一下,却没有多做纠结。
“我还有一事。”
“什么?”
他没有再回答殷九卿,而是走出了房间,然后来到了屋外的一处地方。
殷九卿好奇他还有什么事,便跟了上去,却不想,他竟然来到了两尊墓前,诵经。
而墓碑上的字却生生的刺痛了她的眼。
镇国将军白詹之墓。
镇国将军之妻蓝晽之墓。
殷九卿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收紧,他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墓前专心诵经的人身上。
狠狠的平复了一下心情,她故作轻松道:“镇国将军谋逆,株连甚广,更何况,皇上已经下令不准为其收尸,你还私立衣冠冢,就不怕被问罪么?”
很显然,殷九卿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
直到,很久之后,他才放下了合在胸前的手,然后,轻扫了她一眼,“这不是衣冠冢。”
“……”他短短的一句话,就如同一道闷雷重重的砸到了她的心上,疼的难受。
她惊诧的朝着他看了过去,艰涩的吐出一句:“不是衣冠冢?”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身沿路返回了。
一年前,他只身一人到山中采药,刚好目睹了这一切。
镇国将军一生战功赫赫,为国为民,却落得如此下场,而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为其收尸,仅此而已。
殷九卿脚步却再也挪动不了分毫,就这样怔怔的看着矗立在那处的坟墓,说不清是个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