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嘉4年正月初十,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在这雄伟的京城时,平静的氛围被一丝喧嚣打破。忙碌了一夜的锦衣卫南镇抚司总旗官陈鑫正领着人,满城搜捕一个人,那人名为张磊,与陈鑫同为锦衣卫。陈鑫已经查到,据王晟故所言,正月初五景首辅遇刺那夜,北镇抚司将值夜班的锦衣卫全部派出去的人正是死去袁鼎。如此看来,这袁鼎与景首辅遇刺案理应是脱不了干系的。昨夜抓到线索的陈鑫连夜便派人前去张磊住处想要将张磊控制住,然而当他们赶到之时,房内早已人去楼空了。
气急败坏的陈鑫急忙禀告莫扬幸,莫扬幸此时也顾不那么多了,眼见着皇给定的破案期限越来越近,莫扬幸只能下令封城,绝不能让这张磊逃出这京城,此人乃是案件唯一的线索。但是此时陈鑫心里也是没底,离案件发生已过了一夜,不知道这张磊有没有趁机昨夜逃出这京城。
此刻,不管是北镇抚司还是南镇抚司的锦衣卫都倾巢而出,遍访京城里的每一个大街小巷,希望能够在京城的茫茫人海中,找出张磊这个人。直到傍晚,一无所获的陈鑫拖着忙碌了两天一夜的身体,疲惫的走在回南镇抚司的路,此时的他只觉得万念俱灰,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竟然断了,自己唯一的翻身机会也没了,种种杂念夹杂在一起,加深了他的无力感、挫败感与疲惫感。
忽然,他听见远处有人正在念着诗,他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得一身穿白袍的少年正坐在一处酒馆内,品着一杯美酒,口中念着一首诗。陈鑫只听到他口中的诗句是这样的:
食肉何曾尽虎头,卅年书剑海天秋。
文章幸未逢黄祖,襆被今犹窘马周。
自是汝才难用世,岂真吾相不当侯?
须知少时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哪晓岁月蹉跎过,名利依旧两无收。
听到这首诗句,陈鑫忽然联想到自己,这不是正说的就是自己嘛,“须知少时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哪知岁月蹉跎过,名利依旧两无收。”不断念着这两句的陈鑫,不自觉地走到那少年的面前。他想看看写出这样诗句的何人,到了面前,他忽然发现他认得此人。
那身着白袍的少年正是昨日和少林三虎僧一起出现在北镇抚司的肖晓。陈鑫那时本以为这肖府公子,只是为了来送送他的兄长肖三贵并看望自己的父亲,因此并未过多的注意到他。如今看他的气度,竟是丝毫不为自己的父亲和兄长担心。陈鑫心中苦笑了一下,没想到一个小童竟然能写出如此老气横秋的诗句,着实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他的人生不过才过了短短的十数载,也配写些什么“那晓岁月蹉跎过”。正当陈鑫转身欲走时,只听见后方的少年开口道:陈总旗既然来了,何不喝一杯再走,难道你不想抓张磊了,也许我可以帮你一次。
闻听此言,陈鑫急忙停下脚步,他心中非常奇怪,为何这少年竟然知道自己在抓张磊,要知道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此次封城锦衣卫用得乃是抓捕胡虏奸细的名义,并未提起过张磊的名号。此前景首辅也曾下令封过城,但是因为封城牵扯过多,不过一日,皇帝便下令解除了封城,只是让城门的守卫加强了盘查而已。这次封城,锦衣卫都指挥使莫扬幸也是顾虑颇多,到了明日若是再找不到张磊,即使是莫扬幸也无法将这京城再封一日了,到那时候,恐怕这张磊一定会逃之夭夭了。
其实陈鑫心下也有怀疑,这几日可能那刺杀景首辅凶手早已跑出了京城。但峰没有办法,皇既下了命令,自然是抓出凶手的。此时的陈鑫看着眼前的白袍少年,看着他从容的气度,陈鑫忽然觉得也许此人真的能够帮到自己。
于是他便坐了下来,右手捧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出乎陈鑫意料之外的是,此酒入口之后竟是甜味,且喝完之后自己丝毫没有醉意,他忽然懂得了这少年为何能喝那么多口的原因,这杯子里竟然不是酒,而像是花瓣酿成的干酿。只见肖晓呵呵一笑,说道:陈总旗觉得我这自家酿的梅花露怎么样。
“入口甘甜,可以作为饮品,但是放在这酒馆之类,就太煞风景了吧。”
肖晓淡淡地笑道:陈总旗做事虽然细致,但却缺乏变通。就像我在这里一样,是谁说酒馆里只能喝酒呢。
陈鑫一向自视甚高,如今却听见眼前的少年说自己不知变通,心下自是有些不满,想起自己昔日在北镇抚司所遇到的种种不公正待遇,心头火起,便脱口而出道:“陈某一向办事公道,从来都是按规矩办事,只因在下不曾讨好过那些个权贵,自然在尔等眼中不是个善于变通之人。”
肖晓一听便知这陈鑫会错了意,便依旧淡笑道:“陈总旗当然是个不喜欢阿谀奉承的汉子,但我所指并非如此。若是陈总旗善于变通,如今又何须为一个区区的张磊为难呢。”陈鑫一听,只觉得这少年像是能点明了自己心中的一部分疑惑一般,脸色瞬间缓和了下来。
肖晓看到陈鑫脸的变化,心中自是明了,只见他继续说道:“昨日陈总旗来到袁鼎的命案现场之时,本就可以把张磊留下,但当时,陈总旗并未怀疑到这人头。因为你来时就认定杀死袁鼎的定然是一流的高手。所以你才会怀疑少林三虎僧,而不会去关注这位不起眼的小旗官。”说完肖晓看向陈鑫,只看见陈鑫面无表情的听着。于是肖晓淡笑一下继续说道:“不过这也算不什么失误,哪怕换了一个人也会犯和你一样的错误。你真正的错误在于,不管这张磊是不是杀害袁鼎的凶手,你都应该将他留下的,因为作为案件的第一发现人,他在此案中起到的作用不仅仅是证人这么简单,而你只是简单的盘问后便将其放走,如今想起来要封城抓他,无疑是大海捞针。另外这次失误,其实并非是你的能力所致,而是别的东西影响了你的判断。”
陈鑫忽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脸流露出一丝惭愧的神色。陈鑫自是知道自己哪里出错了,昔日自己因为恃才傲物,不屑于与同僚打交道,最后被众人排挤,在南镇抚司坐了数年的冷板凳,如今得到这个翻身的机会,自己当然要拼死抓住。但是,当初在南镇抚司多年的冷板凳生涯,早已经让他失去了往期的锐利。重回北镇抚司,陈鑫当然希望能够在北镇抚司站稳脚跟,如此一来,自己也失去了怀疑一切的心态,那日见到的少林三虎僧正是当年将自己赶到南镇抚司的主要参与者,自己才会出言不逊,而那些普通的锦衣卫,自己却不想得罪他们,因为这种心态,才让自己错失了抓住张磊的最佳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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