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城的地下世界,有大大小小十几个帮派,毕竟临近渡口,来这里讨生活的人比较多,所以也就有了各种各样的帮派。
不过还在青牛城的老捕头陈安是个有本事的,一直对这些帮派分而治之,谁越界了就打击谁,一直没能让这些帮派合流,出现掌控整个地下世界的大帮派。
只不过前年,老捕头陈安组织了一次除妖行动,但是那次几百人的行动损失惨重,死了数十个人不说,老捕头也深受重伤,在病床上将养了一年多,也没好利索,对于城里的事情,也就看顾的少了。
老捕头不能视事,时间长了,城里的地下势力就有些蠢蠢欲动,那些老帮派知道老捕头的手段,他们心中忌惮,只要老捕头不死就不敢过分。
但是那些新帮派就不一样了,他们对老捕头的手段了解的少,所以反倒是没有那么多的顾及。
四海帮就是新近崛起的的帮派,帮内的兄弟倒并不是很多,但出手狠辣,发展迅猛,让黑白两道都有所忌惮。
身穿金钱褂子的刀疤汉子就是四海帮的老大马枭,传闻马枭独行盗出身,后来又纠集了一群兄弟落山为寇。
后来山上的买卖越来越不好做,这才领着兄弟们下山,靠着做草寇磨砺出来的狠辣手段,硬生生的在青牛城拼杀出了一个地盘。
只是城里的帮派错综复杂,马枭能拼杀出来一个地盘已经很不容易,想要做大,就有些难了,而且城里的生活虽然舒服,但是花钱的地方也多,他们地盘的进项有限,日子过得紧巴巴。
马无夜草不肥,所以马枭和兄弟们又想起了自己在山上杀人夺财的买卖,在山上想要找个肥羊那是千难万难,但是城里那是遍地肥羊,让四海帮这群山上下来的野狼看的直流口水。
原本马枭顾忌城里的规矩,不太敢放肆,后来暗中试着做了几笔,尝到了甜头,觉得只要手法干净利落,不留后患,就不会有麻烦,所以胆子也就越来越大,甚至买通了县令身边的白师爷,让捕快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四海帮选肥羊也是有讲究的,他们有专门的眼线探子,靠着一双好眼力见,专挑身上有财背后无势的土老财以及初混江湖的年轻雏儿下手,就因为选人的时候谨慎小心,这才一直没出啥差错。
齐禅刚从钱庄出来就被人盯上了,只是他没发现而已,后来齐禅去了裁缝铺子,就漏了底细,那裁缝铺的老板就是眼线之一。
裁缝铺老板的儿子赌博欠了四海帮不少银钱,就是因为裁缝铺老板答应当眼线,这才保住了他儿子的命。
齐禅把自己的包裹看的很紧,但是付钱的时候还是露了财,齐禅身上有钱,还是个外乡人,看身形呼吸又不是练家子,行为做派就是一个初入江湖的雏儿,四海帮的人觉得这要不动手,都有些对不起自己。
虽说后来齐禅发现了他们,并且找了三个游侠儿,这也没让他们忌惮,毕竟那三个连口饭都混不上的生瓜蛋子游侠儿,实在是让人难以放在眼里,也就是几刀的事,而且谁会关心几个游侠儿的死活呢,把他们宰了连个响都不会被听到。
四海帮这群下了山的草寇,在山上养出的匪性,这种事也是熟门熟路,所以见到三个游侠儿亮出了兵器,也就在马枭一个招呼下,拿着家伙前后夹击的攻了上来。
三个游侠儿和马枭想象的不一样,竟然表现的十分镇定有章法,周大牛持剑在前,张铁头持刀在后,刘石蛋拿着一双短刀在中间护着齐禅,负责前后接应,三人眼神里微微有些紧张,但却十分专注。
真动起手来的时候,又是让马枭有些惊讶,三人的武道底子竟然都还不错,虽然也就是江湖上三流的刀法剑法,但是胜在基础打得好,运用的熟练,远不是普通的游侠儿能比的,不比那些镖局的镖师差多少。
巷子里很窄,四海帮的人虽然多,但是地方太小,有些施展不开,每次也只能是两个打一个。
周大牛的剑法跟他的人一样,有些古板,但招式朴实,没有什么花哨,所以哪怕一个人面对两个对手,依然能够占据上风,三四招内,就刺伤了一个四海帮众的胳膊,让其退了下去,对方又换了其他人上来。
张铁头用的是一柄长刀,刀身比普通的刀要长一些,看上去有些笨重,但在张铁头手里,却用的灵活而又刁钻,一把刀封住了身后的巷子入口,他出手比周大牛要狠辣得多,只一个照面就杀死了一个。
刘石蛋手持双刀,站在齐禅身边,来回巡视,根本不让任何人来到近前。
此时的天越来越黑,雨也越下越大,时不时的有一个响雷炸起,闪起一道白光,映照出地上的红色血水。
齐禅原本觉得自己胆子算大的了,毕竟也是个敢睁眼说瞎话,把妖王给忽悠死的主儿,但是这个雨夜小巷中发生的最残酷的血斗,还是让他有些不适。
雷声、雨声、风声都很大,遮蔽住了厮杀声、惨叫声、兵器的撞击声。
只短短半刻钟的时间,地上就多出了三四具尸体,七八人受伤,周大牛一条胳膊耷拉着,被人锤了一流星锤,把胳膊打折了,肩头挨了一矛,露出个血窟窿,不断地冒着血水,和着雨水落到地上。
张铁头后背被人砍了一刀,一尺长的刀口,血肉外翻,大腿上挨了一镖,那只镖上拴着的红绸,随着他的打斗,不断翻动。
刘石蛋的脸上多了条口子,是被一只擦肩而过的飞镖伤到的,肚子上也被划了一刀,不过好在并不深,并不影响战斗。
齐禅此时已经把紫玉金箫从包裹里抽出来了,拿着当棒子用,刚才有个人攻到他近前,就挨了他一箫,估计把对方的手腕给打折了,还有一次用金箫砸掉了一个飞过来的飞镖。
可能是因为之前喝了青玉酒壶中的灵液的缘故,齐禅变得耳聪目明,反应力比以前高了数倍。
马枭看着眼前的局面,双眼冒火,有些牙疼,这次的买卖做的有些亏,没想到这三个生瓜蛋子的游侠儿还是硬茬子。
功夫跟这仨人一样的他见过不少,在游侠儿当中算不得出奇,在江湖中更是垫底的存在。
但三个游侠儿表现出来的心性意志让他心头凛然,这样的心性,遇到机会只要不死,总会出人头地的。
“我说哥几个,你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现在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我这边还有好几十个弟兄没有动手呢,你们仨已经重伤,再下去就是个死,命没了可就啥都没有,就算拿了银子也没法花啊。不如你们退在一旁,等我们料理了这个雏,得了的钱财分你们一半,你们看咋样?”马枭手拄着刀神情认真的问道。
“呸。”周大牛往地上吐了口血水,没说话,只是眼神冷冽的盯着前方,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
刘石蛋像是啥都没听到,低着头,神情仔细专注的把自己被划开的衣服撕成条,然后绑好,不至于被影响行动,时不时的因为触碰到伤口而小脸煞白的闷哼一声。
张铁头则是哈哈大笑:“一群裤裆里没卵子的货,跟房檐上的家雀儿似的,叽叽喳喳的叫唤个啥呢,爷爷屠狗杀猪,可正杀的高兴呢,你们倒是来啊,就你们还想要收买俺们,讲笑话呢?你以为爷爷们跟你们一样是戴绿帽子的龟孙啊?龟孙子们,别想了,爷爷们是江湖游侠儿,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那是不含糊的,要是这个含糊了,那算什么游侠儿,闯的什么江湖。”
马枭抹了把脸上雨水,看着三个浑身带血却依然毫无退意惧意的的游侠儿,心想难道自己真的老了?这两年在怡红院小桃红的床上躺的久了,失去了年轻时的血气,再也没了当年的那种要把江湖捅个窟窿的劲头了。
他做的这种无本买卖,不求神不觉,人不知。只求收尾干净,民不告,官不究。
只要开了头,就没有了退路,只能把对方杀了才能清理收尾,就算折损再多的兄弟也没办法,只能咬牙硬伤。
好在他这边还有十几个人,好歹能把三个受伤严重的游侠儿给耗死了,大不了日后四海帮消停几年,让一部分利益出去,关键是不能留下后患。
想到这里,马枭咬咬牙,朝着身后的兄弟摆摆手道:“兄弟们上,杀一个赏一百两……”
四海帮的这群下山草寇,看着受伤严重的三个游侠儿,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这就要扑上来。
“慢着。”齐禅突然高声叫道:“若是我把包裹给你们,然后我们四个人连夜出城,绝不再找你们的麻烦,能不能让我们走。”
马枭摸了摸胡子,歪嘴笑着道:“这个想法倒是不错,不过我信不过你们,还是死人好,死人手尾最干净,没后患,你说是吧……”
“那就是说,我们四个人必须死对吧?”齐禅拿出青玉酒壶,轻抿了一小口,然后挂在腰间,声音有些嘶哑的问道。
“答对了,为了兄弟们日后安稳,你们必须死……”马枭一脸狠戾道。
就在四海帮的人将要冲上来的时候,却突然想起一个洪亮的声音道:“想让我关海山的兄弟死,你们四海帮倒是好大的口气,可曾问过我许某人的这口刀答不答应?”
话音刚落,随着一道闪电,风雨中,巷子后面走来一个提着刀的大髯汉子和一个背着两把剑的年轻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