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小嘉很快又睡了过去,顾妱则躺在自己的懒人椅里,嚼着口香糖琢磨中午的事。
傅炳国已经知道了自己正在他家公司出品的电视剧剧组里担任武替的事,却并未大张旗鼓地将这事宣扬出来,也没有再主动与自己联系,而是派助理送来了顿价值不菲的午餐......
这说明他也在试探,试探自己在知道他就是出品方金主爸爸后的真实想法。
假如顾妱想搭上傅炳国这条线,那么她一定会果断收下那顿饭,却不做任何表示。可她却给了他一张平安符,相当于是用符来换这顿午餐,这样一来,两方谁也不欠谁的,仅仅还只是利益关系。
这个世界上什么关系都有可能出现裂痕,唯有两方的利益同时存在时,这种关系才会最最稳固。
想到这里,顾妱才终于放下心来,将嚼得没有了味道的口香糖吐进纸巾里,左右看了看,抬手一个精准投掷,将卫生纸团扔进垃圾桶,拉下眼罩往后一躺。
可下一秒,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起“叮咚”一声。
这种时候,谁会找她......
应该是手机通信运营商吧?
不行,万一是有什么重要事件呢!
顾妱在心里挣扎了一小会儿,最后还是重新坐起身,解锁屏幕后透过眼罩拉起的缝隙往下看。
是一条新短信,来信人一栏显示的竟是傅炳国的名字。
【顾大师,很抱歉打扰您休息。不知道您的平安符可以卖吗?我这里需要很多,您放心,钱不是问题!】
...钱?!
这个在顾妱眼里自带金光闪闪特效的词一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便让她整个人精神大振,想到这位金主爸爸一出手就是一大串零的大方程度,顾妱赶紧把眼罩一摘,手指快速敲在键盘上。
【可以,见面详谈。】
*
下午三点,临城影视城外的茶楼。
顾妱穿着身改良素色旗袍,臂弯里挎着化作绣花小方包模样的储物袋,跟着接待人员上了二楼。
推开最里头那个包厢的门时,傅炳国刚好起身,见她出现在门口,脸上登时挂上了笑,上前伸手和她轻轻交握了一下,“顾小姐,辛苦您跑这一趟。这位是我的弟弟傅炳林,炳林,这位就是我和你说的顾妱顾大师。”
顾妱看向房间内站着的另外一人,礼貌颔首,“傅总,傅先生,你们好。”
傅炳林看着比傅炳国要瘦一些,气色也不大好,一副操劳过度的模样。
见顾妱对自己问好,他脸上露出有些惶恐的表情,赶紧上前用双手握住顾妱伸来的右手,紧张地笑了两声,道:“顾大师您好,真的非常感谢您,要不是您的那张平安符啊,我和我的妻儿这会儿估计早就魂归天外了!”
听见他这话,顾妱露出诧异的表情,有些疑惑地拧眉。
她画的平安符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术法,不过因为符纸的产地来自天界,所以的确比人间道士画的符效果要好一些。但万变不离其宗,“平安符”顾名思义,就是保平安用的,辟邪驱祟可以,但救人命...应该不至于吧?
见她不解,傅炳国在一旁解释道:“您今天让小赵送来的平安符,我将他转送给了炳林,让他好生收着。中午他接了弟妹和侄子回家正准备开门的时候,平安符突然掉在了地上,他要去捡,可平安符却不知为何被一阵风吹起来,他们只好一路去追,结果还没跑多远,他们的房子就突然爆炸了。警方说是煤气泄漏导致的,具体原因还在调查中,可这件事里最神奇的是,您送的这张平安符...”
他朝傅炳林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赶紧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红色的小锦袋递到顾妱面前。
顾妱接过,缓缓拉开锦袋的抽绳,伸进两根手指,沾了一些里头的灰烬出来,在手指间捻动数下,随后轻轻颔首。
“这是平安符燃烧后的灰烬,说明它之前发挥过作用,而现在已经失去了效用。”
“对对对,就是您的符救了我们啊!如果没有它,那我们一家肯定早就进屋了,那场爆炸把半栋房子都炸塌了,可想而知如果是人在里面......”傅炳林说到这时,脸色又白了白,一副后怕的模样。
顾妱闻言扬起笑脸,摇了摇头道:“其实,并不是这平安符救了你们一命。人的生老病死都是有定数的,平安符只能保平安、避免一些麻烦,却并不能做到改命。因为你们命不该绝,只是会受伤吃些苦头,所以它才能发挥作用,让你们的损失降到最低。”
听完她的解释,面前两人顿时恍然大悟,随即却又对顾妱更加敬佩了几分。
以往请来的大师们哪一个不是把自己的东西吹得天花乱坠,什么活死人肉白骨的大话都敢说,只想着一个劲地抬价。可这位顾大师却直言不讳地将真实情况告知他们,虽然知道了平安符的作用其实没有那么神奇,但她如此坦诚,反倒令他们更加放心了几分。
傅炳国心思一转,立马上前道:“顾大师,别的我就不多说了,这段时间我傅家已经被盯上,又是下毒又是爆炸的...可这幕后黑手我们还不能完全确定,现在我在明敌在暗,想要一次性将他们揪出来还需要一段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我家人的安全时时刻刻受到威胁...所以我想从您这儿买一些平安符,让我的家人随身佩戴,如您所言,保护他们的平安。”
顾妱理解地颔首,默默在心里回忆了一下自己带来的符纸数量,应道:“可以,你需要多少?”
“我们两家一共需要二十张,当然,我知道大师们画符都十分消耗体力,会很辛苦,所以我们并不急,等您什么时候有空闲了再画也是可以的......”
顾妱挑起眉梢,抬手打断他的话,“不用,我现在就有时间。”
对面两人闻言一怔,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便见顾妱在说完这话后,侧身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挎包里摸出了一沓黄色的符纸摊开在桌面上,随后又抽出了一支做工极精致的白玉毛笔。
顾妱在椅子上坐正,理了理旗袍上的小褶皱,深呼吸一口气,抬起皓腕,修长的手指捏起白玉毛笔,不急不缓地落下。
那分明并未蘸朱砂的毛笔在落在符纸上的瞬间,竟神奇地拉出了一道道流畅的暗红色线条,不过一分钟,一张平安符便完成。
一分钟便完成了一张符,不愧是大师!
目睹全程的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都不由在心里感叹。
然而就在两人准备接过这张新鲜出炉的平安符时,却见顾妱只稍稍停顿了一瞬后便又重新拿过一张符纸,“唰唰唰”地完成了第二张,这回连上一张一半的时间都没用到。
两人愣住,伸出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
一时间,整个包厢内便只听得见越来越快的画符声,“唰唰唰”、“唰唰唰”,第三张、第四张......
最后二十张全部完成时,时间才过去不到六分钟。
顾妱满意地将白玉毛笔收进包里,两手捏着最后那张平安符,打量片刻后满意地弯起唇角,将它稳妥地搁到桌旁那厚厚一摞黄符上,姿态优雅地端起桌上的茶,浅浅啜了一口。
她抬眸看向对面两人,笑容无害而温和,似感叹般道:“不好意思,太久没画符了,有些手生。”
傅家两兄弟:目瞪狗呆.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