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距离主殿不远处停下,桓煜先一步下车,然后朝文烟若伸手。像他们曾经拜堂时那样,文烟若把手搭了上去,然后两人并肩走向主殿。
文烟若并不知平国女子如何走宫路,所以她只能按照夏国的规矩,每走一步把自己的裙摆踢起来,防止踩到。裙摆翻滚,如同橙色的浪花,随着文烟若一步一步的走动,尽显优雅。
桓煜侧头看了她一样,没说什么,唇角仅仅向上提了提。
见没有人指责她,文烟若暂且认为自己的礼数算到位,没有坏了规矩。想来这些大国的礼数应该区别不大,而且文烟若不觉得会有任何一个国度能比夏国的礼数繁复。
有公公向内传信,文烟若把手端在身前,捏着手帕,脑海中回想着自己出嫁前,夏帝特意给她请了一个平国的教习嬷嬷。可是到了关键,文烟若感觉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步子要几尺、手摆在什么位置、敬茶的时候哪只手在下哪只手在上、茶杯举多高……
或许感受到了文烟若的不安,桓煜轻轻把手压在她的肩膀处,低声道:“不要慌,你在夏国如何就如何,不必按照我们的来。而且区别不大,你随意做就好。”
文烟若不禁抹了一把汗。他说的轻巧,仿佛这件事与他平日起床一样简单而随便,可是敬茶是新婚夫妇最重要的礼数,如果礼不周,很有可能落人口舌。
不过看样子,平帝可能真的不会太重视这些条条框框,那如果自己稍微出了偏差,应该并无大碍。想到这里,文烟若长吐一口气,挺直脊背,微微扬起下巴。
他们面见平帝平后还需要走一段宫路,而这一段坐着的是皇子皇妃公主驸马之类的平辈,然后是嫔妾。听桓煜在车上与她讲,他们要想见到帝后,还得穿过一道小门才能抵达大殿。
文烟若在和桓煜拜堂的时候同样走过这段路,只是当时文烟若披着红纱,根本看不清两旁有什么,而且当时红绸千里,张灯结彩,于此时并不相同。
而这一段路,文烟若绝不能低头。她是桓煜堂堂正正娶的正妃,是熙王妃,也同样是身份高贵的夏国公主。就这一点,她只能向帝后和自己的丈夫低头。这些也同样是桓煜在车上告诉他的,不过显然他没有说自己,不过文烟若自己加上了。
“宣熙王熙王妃——”
文烟若迈出右脚,轻轻一踢把裙摆踢开,然后稳稳当当迈出第二步。她的手扶着桓煜的胳膊,两人不紧不慢地穿过长厅。桓煜依旧是冷着脸,而文烟若面色带着一点点笑容,可是眼中依旧是漠然。
这种表情,文烟若太擅长了。在夏国的时候,其他公主宴请王侯将相小姐们之时,文烟若就永远是这样的表情,坐在公主位子,并不下场谈乐。
“这熙王妃竟然能端得住架子,显然不能小觑。”
“她能在熙王身边待着,还没被吓死或者冻死,那肯定有她的本事。”
“诶,她不是个和亲的公主么,怎么会给她这么高的位分?”
“害,那不是熙王爷只娶一妻么!”
“不过我说,她还真的漂亮!而且站在熙王爷身边,气势不差!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人家是大夏的公主,能不位分高么?我劝你们别惹她,大夏公主虽然柔弱,可若要是真得了熙王爷得宠,有你们受的。”
文烟若自小习武,耳朵灵敏,这些话被她尽数听进。不过她并不在乎,这些人不惹她那才正合意。
坐在大殿正中央宝座的,是帝后二人。然后随着妃子位分自两侧排开,身后都站着一个公公伺候着,还有无数的侍女站在离她们不远处。能坐在这里迎王爷和新王妃敬茶的,都是有地位的妃子,她们的权势不比王爷,但是却在有时候能压文烟若。
接过一位公公端来的茶,文烟若十分标准地将敬茶礼做全,然后十分恭敬地给平后敬茶。她趁机瞥了一眼桓煜,发现对方的礼数也很周正,挑不出毛病。
是我小看他了。
“儿臣敬父皇。”
“儿臣敬母后。”
“敬父皇母后,谢父皇母后养育之恩……”
敬茶词不长,但是语调必须平稳,而且她和桓煜同时念的时候要齐,彰显夫妻心意相通。不过似乎他们俩的缘分很巧妙,没有实现演练,也能完全默契进行下去。
平后十分满意这个皇儿媳,礼数比大多数平国公主还要周全,毕恭毕敬也看不出半点假意。平后没有女儿,只有两个儿子,她虽然欣赏女儿家的直爽,但总归还是希望女孩子能够优雅娴静,礼数和规矩都尽数周全。
她一高兴,赏给文烟若不少东西。文烟若谢过后,退半步到桓煜身侧靠后一点的位置。这个位置也表明她虽然是大夏公主,但是嫁过来就是桓煜的妻,一切听从桓煜,绝无逆反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