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做事干净利索,雷厉风行,没过多久便叫人在后花园中摆上了满满一桌丰盛的酒菜佳肴。
三人落座,萧定乾和段如霜紧挨坐在一起,他们的正前方便是李元魁!
“大理郡主的信物怎会在萧将军手上?”李元魁紧盯着手中的白玉,惊疑万分,颇不是滋味地追问道。
姑且不论大理郡主究竟是何人,总还是他名分上的妻子……眼看未婚妻随身佩饰竟挂在陌生男人胸前,说什么也不是件光彩的事,是以说话的语气极为不善。
“当然就是我送给萧将军的订情之物喽!”段如霜得意洋洋,毫不含蓄地从他手中夺回玉佩,并丝毫不避讳地当着他的面,重新将玉佩浓情款款地挂回萧定乾脖子上,还斜睨了一眼李元魁。
“现在知道本郡主为什么要逃婚了吧?”
萧定乾因段如霜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不免有些措手不及,弄得面红耳赤,碍于王爷的身份和尊严,他不便多说什么,只能极其无奈地望着顽皮有余的小郡主以及尴尬地回视一脸惊诧的李元魁。
李元魁便是再笨也看得出他们之间深情不渝的深厚感情。其实这也没什么,他早该料到!问题是,这对璧人之一竟是他苦苦追寻半年多的未婚妻——大理郡主段如霜!
他惊骇莫名地瞪着眼前净是好整以暇表情的俏丽女子,犹不死心地嘟声道:“这不可能!我在大理王府郡主的房里的确看到苓儿的画像,虽然不及苓儿本人好看……但那的确是苓儿没错!”
段如霜闻言被含在口中的酒水呛到,霎时猛咳不停,萧定乾立即紧张又担心地猛轻拍她的背。“没事吧?”
段如霜咳了好一会儿,才喘口气,重新问道:“你有没有看到落款之人是谁?”
“不就是段如霜!”李元魁脱口而出!
“段如霜所绘仕女图就一定是段如霜本人吗?”
“你是说……”李元魁这才恍然大悟,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竟凭一幅不甚高明的画就认定苓儿就是大理郡主!他当时怎么没想到向他的八拜之交段正阳求证画中人的身份呢?想不到一向处事精明的他——堂堂的西夏皇太子,竟也有如此糊涂草率的时候,他脸上不禁泛起一抹羞赧。
“不过,我还真庆幸我的神来之笔画了苓儿的姿容,让王子得以窥见苓儿的美,并让你产生这么美丽的误会……说起来,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命定的缘份,你说对不对?王子。”
段如霜见时机已到,又正襟危坐,略带恳求地望着他:“若非这一切阴错阳差,我们也不可能都找到了自己一生中最爱的人,不对吗?”
李元魁既然已完全明白真相,自然懂得段如霜话中玄机,随之正色道:“但两国联姻绝非儿戏,不论哪一方退婚毁约,为了颜面,两国必定引起纷争!你我既是皇室中人,不能为了儿女私情,而不为百姓着想!”
李元魁不得不语重心长说实话,即使他有心成全段如霜和萧定乾这对有情人,他也爱莫能助,情势逼人呀!
萧定乾接触到他难得的诚挚目光,他更加欣赏李元魁以百姓为重的胸襟,相信他将来定为西夏英明国君……
只是,他也不由得为他和霜儿悲观的将来感到黯然伤神。他可以为她舍弃生命,却不能害她成千古罪人,更不能害了大理无辜的黎民百姓,这怎么办?他顿时左右为难。
当两个神色黯然低沉的出色男人无可奈何,频频唏嘘命运弄人之余,却见咱们大理郡主段姑娘竟然神情悠然地剥起花生壳,并将花生丢到半空中,再极不文雅地张大口接去——
这可是她男扮女装闯荡江湖之时所学到的伎俩。有时,她会忘了自己已恢复女儿身,忘记自己是大家闰秀,不经意地显露她不受束缚的江湖习性。
萧定乾早习以为常,只能宠溺地摸摸她异于常人的脑袋瓜子,摸不透她究竟还有多少奇思妙想;不过,他很清楚地知道,她那些天马行空思维想法正好可以丰富他早已枯竭乏味的人生,可使他生命不再穷极无聊……无论如何,他是万万不能失去她的!
旁边李元魁的看法则是不同,这其一、两个时辰长谈下来,他已着实领教大理郡主段如霜不按常理出牌的骇人惊俗的举止行径,时而正常、时而异常,根本拿捏不住她下一秒的表情及想法,他要真的娶她为妻,与这颇显疯狂任性的郡主共伴一生……他不敢再往下想,西夏将会有怎样的前途光景?
苓儿的淘气和郡主的精灵古怪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真亏萧定乾还把她当成宝,真是钟鼎山林,各有所好,一点不假,一物降一物啊!
如果他有选择余地,瞧见郡主这个超级大麻烦,即使她如此才貌双全、花容月貌,他也会敬谢不敏、逃之夭夭。跟她相伴一生……天啊!他岂不是永世不得安宁?他不禁为自己及西夏未来坎坷的命运露出苦笑。这样想来,还是苓儿比较适合他,他忧郁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这么说来,敢情你是准备放弃你心爱的苓儿了?”段如霜眼神如明镜般锐利地看透他的心思。
“苓儿喜欢的是云南王萧定乾。”李元魁泄气的道,不甘心地盯视萧定乾有些愕然,却不失俊逸的脸庞。
“瞧你这西夏王子,一世英名全毁在你一时糊涂,怎么遇到这种事就变得如此冥顽不灵?”段如霜老实不客气地数落起李元魁,丝毫不顾及他的尊严:“真是迂腐得可以!”
“霜儿!”萧定乾已看出李元魁眸中的羞怒。
士可杀不可辱,他可不希望好不容易才维持的和平又兵戎相向,尤其他担心她一旦得罪此人,恐会受到他严厉的惩罚,好歹李元魁仍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他有权主导她的幸福与否。他不得不出言遏止她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一国储君的疯狂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