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坐着的,是凤家的人。
她慢慢抬起头,身子蓦然一僵,手中的杯子“哐”地一声落在桌面上,她一惊,伸手去抓酒杯,手像不由控制一般,撞在杯子上,玉杯往桌下掉去。
一只修长的玉手接住杯子,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拉开她的手,将酒杯放到她的手中,轻唤了一声“阿锦!”
云锦绣转过头来,只见轩辕秀正看着自己,朝她笑笑。
她这才回过神来,握紧酒杯,再向对面的男子看去。
只见他戴着翠玉冠,雪白底暗金绣锦袍,披着银鼠皮肩裘,如墨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头上,俊眉修目,精致的剔羽下,干净的眸子闪着晶莹剔透的光芒,他脸上还带着如初的微笑,令人如沐春风。
他的上方挂着一盏黄色的琉璃宫灯,在他的身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黄色,华贵高雅。
阳安!
不!
他坐在凤家嫡亲的席位上,他是凤家的人。
凤家有七子!
阳安,阳安,凤晏!
他是凤家排行第四的儿子,凤晏!
凤晏,今年十九岁,才识渊博,工于心计,其行事低调,深居简出,却是凤家年轻一辈中的首脑人物。
那个在暴风雪里抱着自己前行的人,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
不场不期而遇的邂逅,他的保护和微笑,是冰天雪地里唯一的温暖。
他竟然是凤家的人,还是名满帝京的凤四公子。
那么后来,他在慕容修的身边都做了什么?
在上阳城的那一天,她总觉得身后有一个人,那个人,是他吧。
那么凤行烈的骨灰,是他偷走的吧。
关于他的一切,排山倒海般在脑海涌动。
阳安朝着她举杯,不,凤晏朝着她举杯。
她木讷地举起杯子,两人隔空举杯相饮,表面上都恭恭敬敬,言笑晏晏。
云锦绣的一颗心,早已坠入冰窖,背脊上慢慢爬出了细汗,浸湿了里衣。
凤晏看着她,她穿着一身淡黄衣裙,静静地坐在那里,昏红的灯光斜映双颊,看得他七魂少了三魂半。
谁也不敢相信,这样一个明艳动人的娇俏少女,手上染了他凤家人的血。
七弟凤爵,三哥凤行烈,六万凤家军。
“四哥,”一旁的凤朝华目光落在云锦绣的身上,轻声问道:“此次去北境,你遇到她了吧?”大大的丹凤眼却情不自禁地移到她身边的轩辕秀身上。
听说轩辕秀已经向云家提亲了,云锦绣竟然挣脱了皇帝亲自给她指定的命运之路,得到明王的青睐,她不由攥紧了手中的杯子。
凤朝华在凤家排行第六,是凤家的第一个女儿,如今十六岁,多年来,由凤后亲自提点培养,在凤家,她的智计仅次于凤晏。
“是啊,”凤晏轻轻抿了一口酒,“我遇到过她。”他的唇齿间传出磨牙的声音。
凤朝华微微蹙眉,“这么说来,四哥是错过了杀她的最好机会?”
他的嘴角扬起,“六妹,女人和男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女人的目光短浅,格局不够大,”他轻浅的磁音淹没在歌乐之中,“一个人能取得多大的成功,在于他的对手有多强。”
他的目光看向首位的帝后。
天元帝脸上带着淡淡的和悦之色,眉宇间却一如既往的肃穆,令人又敬又怕。
此刻,只见他不时看着云翦,眼底淡淡闪过的异亮,如出鞘的刀子一般锋利。
他回到京城,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在北境所遇到的事禀报给了天元帝,他说云翦见过老北境王,轩辕秀帮明玄奕登上了北境王位。
她看着他盯着云锦绣的目光,不由担忧道:“咱们已经失去三哥了,不能再失去其他的了。”
凤行烈是凤家武将,手握兵权,他的死了,相当于凤家断了一只手。
云锦绣轻轻低下头,抿了一口酒,轻声向一旁的轩辕秀问道:“你早知道他的身份了?”
“凤家给凤行烈举办了丧事,我去了,看到他。”
自从他知道凤行烈的骨灰丢了,便一直在追查,直到听说凤家给他举办了丧事,便亲自去吊唁,看到了阳安。
他不由深深地看了云锦绣一眼,想当初她和凤晏一起,从北长城下到上阳城,他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来杀她。
这么一想,他的手心里沁满了冷汗。
云锦绣娇小的身躯颤了下。
天元帝举起酒杯,向云翦道:“云爱卿,你为我天元王朝立下丰功伟绩,朕敬你一杯。”
“臣……”云翦端着酒杯站起来,身子摇了摇,杯中的酒便洒了出来,“臣受之有愧。”说着身子又是一摇,他忙双手端着酒,一饮而尽。
天元帝不由皱起眉头,云翦这是不给他面子。
他一旁的珍妃忙开口道:“陛下,臣妾看云将军的样子,像似喝醉了。”她的神色有些尴尬。
云锦绣淡淡地看着父亲,灯光下,他的头发又白了不少,面色蜡黄,锦绣华服也没遮掩住他的颓败之色。
在经历了北境那一些事之后,又知道先帝死的真相,他所有的信仰已经瓦解,今天晚上,有人敬酒,他就多喝了两杯,已经喝醉了。
天元帝脸上的笑容僵着,勉为其难地说一句,“云将军受累了。”然后淡淡饮了一口酒。
编辑:阳安,凤晏……来啊,互相伤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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