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唐然走出酒吧时,已经接近十二点。她抖抖腿,向左准备打车。
潮兴街是最十分繁荣的十字街道,华灯下的城市似只蠢蠢欲动的巨兽,不知疲倦。即使接近凌晨,依旧是车水马龙,灯红酒绿。
唐然出门前在厕所简单卸了妆,此刻在昏黄的路灯下站着,面色有些苍白。
她抬手看看手表,有些烦躁。
身边走过来一名男子,身形挺拔,左手插在西装裤兜里,右手掐根香烟,垂在身边。
他站在唐然身边,面向马路,似乎在看来往的车辆。
半响,唐然向右移两步,抓了抓包,空气有些凝固。
香烟燃到尽头,他随手扔进垃圾桶,双手插进裤兜。
“高中生?”声音低沉,却无声带了几分威严。
唐然抬头看了眼那人,他仍然目视前方,浓眉舒展。
她点点头:“嗯。”
“以后别来这儿了。”他偏头看向唐然:“不是你来的地方。”
唐然听了一愣,不知说什么,却又有些气愤,哪里轮到不想干的人来管她了。
那人将唐然的表情一览无余,微顿,语气中几分不怀好意:“怎么,想学坏?”
“不干你的事。”唐然冷了语气。
那人竟轻笑,眉眼凌厉的好看。低眼看着微蹙眉头的她,抬手揉揉眉心,也没再说话。
这时,计程车终于来了,停在他们面前。唐然疾步走上去,拉上车门。师傅启动,很快边将街景甩在后面。她放下车窗,从后视镜看过去,那人挺拔的身影却不见了踪影,风慢慢灌进来,撩起了她的发。她就像缺水的骆驼,慢慢汲取着清凉的温度。
……
一室之内,及地的窗帘紧紧拉着,只余几处昏暗的光线。
一盏橘黄色的台灯,放置在沙发边的桌上,便是这房间里所有光源来源。
悠悠地,安静的钢琴声,就像泛开的波浪。
言之庭坐在钢琴旁,干净的,白皙的双手,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游走。他轻轻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扫出一片阴影。
缓缓的前奏像锦绸铺开,细润的沁人心田,轻快明朗。接着进入高潮,十只手指快速移动,高亢而华丽。他的身体随着节奏动摇,微蹙着眉,琴声激昂。挺直的脊背,向上延展的脊骨,他像一尊雕塑般沉浸其中。
最后,双手放慢,逐渐和缓。灵动浪漫的小奏,朦胧如月色,又似清泉游走。
一曲终了。
言之庭缓缓睁开眼睛,早已适应了室内的昏暗。白色衬衫没有打领带,扣子随性打开。
他抬手揉揉眉心,放下琴盖。
门在这时被轻轻推开,身着家居服的男人一手搭在门锁,一手负于身后。他带着框丝架眼镜,斯文而富有学识的模样。
“前奏流畅生动,线条较好,但不够细腻精致,缺乏层次感。”言父在门口听完了一曲演奏,平静的评价。
言之庭抬头笑笑,声音听不出温度:“您说的对。”
那人顿了顿继续说道:“还需练习,虽节奏完整但律动感明显不够,这些你自己应该听的出来。”
言之庭点点头,起了身向窗边走去,拾起喷壶慢慢浇着一盆龟背竹。这抹绿,似乎是房间里唯一鲜艳的色彩。
言父微皱着眉头,似乎看出了他无声的抵触,声音虽平静却威严:“去年的比赛,你的失利已成定局,我不怪你什么。但后年的金牌,你必须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