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淮南依旧觉得有些冷,李令则看她无精打采的模样,便询问怎么了,伸手试了试淮南额头,似乎有轻微发烧的症状,忙拿出体温计给淮南量体温,又是找退烧药,又是端白开水,杨岚不在家,忙的李令则手忙脚乱。
被窝里睡了一觉,醒来总算清爽一点。李令则看看淮南好多了,便忙着回客栈了。
狸狸喵呜一声,从小窝里跳下来,爬上书桌,看着淮南。
淮南勉强起身,摸了摸额头,“我是不是又招惹到什么东西了?”
狸狸道:“是。”
淮南不解,“是那书院里的小妖怪么?”
狸狸摇头,“是那个老人。”
淮南一愣,“是我不小心撞到的那个老人?他……他是妖怪?”
“不。”狸狸摇头:“不是人类,不是妖类,也不是鬼。是一种叫魅的东西,人类死后变成鬼,鬼修炼几百年便会成为魅,魅族是可以破出忘川,重返人间。”
淮南听得诧异,那老人分明就是人类的模样啊,忽然想起当时自己不小心撞了那老人说对不起时,旁边路过的行人看向自己时那奇怪的眼神,忙道:“那个老人,一般人也看不到?”
狸狸点了点头,“是。”
淮南又忙道,“我只是不小心撞到的,会引来灾祸吗?”
狸狸侧头想了想,“应该不会吧。”
收拾好晚饭,李令则招呼淮南吃饭,想明天就是星期一了,老师布置的游记的作业还没写完,淮南胡乱吃了,便匆忙回房间补作业。
初夏的傍晚,天空有些阴沉,入夜之后,有风起,还带来隐隐雷声,怕是要下雨了。
淮南起身关窗,回到书桌前继续写着游记,想起狸狸来,回头看狸狸的小窝,狸狸吃过晚饭便不知去向,到现在也没回来。
台灯光线昏暗,淮南正出神间,窗台上的风铃轻轻响了一下,淮南忙转头看,并没有风,心中想着,感觉有些打盹,便趴在书桌上睡了过去。
窗外雷声隐隐,竟然下起雨来,雨中还夹杂着隐隐的琴声,淮南迷糊想着是谁在弹琴?就看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从身边走过,淮南想要打招呼,那少年看不到她一般,径直寻着琴声而去。
淮南迷糊想着,也不知这是何处,忙快步跟上那少年。
山路上几个转折,一处道观外,少年静静听着那琴音,背在身后的双手轻轻扣着节拍,待一曲完,嘴角轻轻一扬,身子一闪,便不见了踪迹。
淮南吓了一跳,下一个场景便是道观内,一处荷花潭,少年穿过那荷花潭,向着潭中凉亭掠去,那亭子中缥缈的白色帘幕里,有人正在弹琴。
少年落下的衣袂带起轻轻的风,风荡开白色帘幕,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道士,身后还立着一个手捧浮尘的小童。
那小童看少年带起帘幕,正要叱喝,却听铮的一声,那道士一个音符弹出,那帘幕便自垂了下来。
少年轻轻一笑:“路过此间被琴声吸引,便来看一下。先生且继续弹,我听完便走。”
那道士抬了抬眉,也不回话,继续抚琴。
少年便坐在旁边的美人靠上,闭上眼睛,一边听琴,一边轻轻打着节拍。
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束刚刚从荷花潭里采来的荷花。
古拙的琴音伴着雨打荷叶噼里啪啦的声响,道士弹到一半,抬头看了眼帘幕外沉浸于琴曲的少年,指上用力,摄人心魄的琴音登时萦绕整个庭院。
少年察觉出来,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四周,嘴角又是一扬,带着轻轻笑意,手中荷花一颠,便散去琴音中萦绕而来的灵力,微笑道:“琴音散了。”便继续闭上眼睛。
一曲弹完,少年站起身来,向着道士弯腰拱手道,“先生琴技晚辈折服。先生若非有意试探,这曲子弹得该是完美。”说着又是一笑,“我即听了一场,不好白听。诺,这朵荷花就送给先生吧。”手在荷花尖上轻轻扫过,荷花开放,幽香满庭。
那小童将帘幕撤去,道士轻轻拂袖,起身接了那荷花,行礼道:“多谢。”
少年一笑,“这荷花,配得上先生的琴声。告辞了。”说着就要走。
道士道:“且慢,即收馈赠,当知姓名。”
少年哈哈一笑,“晚辈尘渝,凡尘的尘,不渝的渝。”说话间,已经不见踪影。
旁边小童已经看呆,道士亦是愣了愣,尘渝这名字……忽然想起许多年之前的一桩往事,心下沉吟,“竟然是他。”
雨越来越大,有轻微的叹息声,淮南迷迷糊糊想着,只听啪的一声,什么东西被撞开,是窗户,淮南一愣,蓦的睁开眼睛,室内灯光昏暗,果然是窗户被风吹开了,地上已经漏进了好些雨水。
淮南忙起身关窗户,谁知雨中风大,刚一起身,便把桌子上的纸张吹散了。
淮南顾不得忙去关窗子,又去捡落在地上的纸张,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道缝隙,只瞧狸狸探进头来,身上的毛都沾成一片了,不停地滴着水滴。
淮南看它这落汤猫的模样,忍不住笑道:“看到要下雨还乱跑,被淋了吧。”口中说着,手指碰到一张落在地上的纸张边缘,忽然觉得不对劲,那纸上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想要把自己吸到里面去,大惊道:“狸狸。”
刺眼的光芒闪过,捡起的纸张散了满地,房间里再没淮南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