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休息时,淮南一直想阿寂的话,还是没怎么想明白什么意思,想起阿寂说的操场西南角地下埋着两个酒坛子,为了确认真假,第二天一大早,淮南便来到学校,按照阿寂说的方位,只见那操场西南角,一大从矮的荒草,走进寻找,并没发现有掩埋物体的迹象。
“找错了吗?”淮南嘀咕,身后忽然声音道:“你在找我吗?”急忙转头,阿寂正站在那荒草外,微笑的看着淮南。
太阳刚刚升起,温暖的阳光将他的身影染成了金色,阿寂接道:“我听到外面有动静,便出来看看。能见到你,很高兴。”
淮南登时有些不知如何回答道:“那个,我……我也是来看看……”
看她吞吞吐吐的模样,阿寂忽然冷了神色,“你并不相信我说的话。”
淮南有些尴尬,“那个,我,我,我只是……”
远处有人呼喊,是小兰和同学刚到学校,淮南忙向她们招手,向着阿寂弯腰道:“对不起。”转身快速跑开。
“一个人在那做什么呢?”小兰问道。
淮南嗯了一声,一个人吗?果然看不到的。
午饭时,小兰送了淮南几颗糖果,淮南想起阿寂来,早上的事情确实有些抱歉,便匆匆填饱肚子,又跑去操场,在那西南角呼喊阿寂的名字,阿寂没有出现。
生气了吗?淮南心道,低头看看手心糖果,将糖果放在旁边石头上,回头看看,阿寂还没出现,看来真的生气了啊。
连着一个星期,阿寂都没出现,淮南反而有些担心阿寂。
上课时偶尔看看身后的窗台,也没有阿寂身影,生活反而像少了点什么一样。
一个蒙蒙细雨的午后,淮南和同学正在操场上玩游戏,忽然瞥见操场一角隐约的身影,淮南大喜,忙撇了同学跑上前去道:“阿寂哥哥。”
阿寂耷拉着脑袋,也没理会淮南。
淮南忙道,“您还在生气吗?”看阿寂不答,又接道:“我并没有不相信您说的话,只是这事情……好奇怪,所以想确认下真假。阿寂哥哥?”
淮南侧头看着阿寂,“你怎么了?”
阿寂沉吟片刻,轻轻叹息道:“我也并没有生气,我只是担心大李……。”
淮南嗯了一声,“大李老师怎么了?”
阿寂看向淮南,目光中有些惆怅,“大李的记忆近来越来越差,恐怕他的时间不多了……若大李离去,那么,我们的约定便算了结。那么,我恐怕也就待不了多久了……”
淮南没听懂,阿寂抬头看向天空,雨后的天空,蔚蓝一片,只是风凉了些。
只听阿寂喃喃道:“一百多年了,要结束了吗?”向着淮南道:“跟我来。”
校园的后山处,隐约的树林后,竟有一处大院,院中几间草屋,院中央一棵古槐,枝桠上挂着一个铜钟。此刻大李正拿起旁边的鼓槌,敲响铜钟,向着院中自言道:“上课了,上课了……”放下鼓槌,走进其中一间草屋。
“这是?”淮南道:“这就是大李老师说的女子班的学校吗?”
阿寂点头,“是啊,虽然看起来有些简陋,但这儿学生最多时,也有二十几个孩子呢,可后来因为战争缘故,走到最后的,就只剩下大李一个了。”
“战争?”淮南惊讶。
教室里传来大李朗读的声音,淮南忙走近,只见草屋里,泥土打实的地面,几张并排的课桌,凳子都是用简陋的木板钉起。大李正站在讲台上,拿着粉笔道:“同学们,今天我们来学习一首诗,这首诗的名字叫……”
大李沉吟一下,“叫,燕越赋……”
大李拿着粉笔在缺了一角的黑板上写下诗句,用手指着道:“我们先来一起读一遍,落落南冠自结缨,嗯,很好,继续……。”
讲台下,一个学生都没有。
淮南惊讶看着,只听阿寂道:“这儿从来只有他一个。一百多年了,也都只是他一个。”
淮南忽然有些伤心,看阿寂转身,忙跟了上去。
阿寂在那古槐下驻足,轻轻拭了拭挂在枝桠上的铜钟,小钟发出沉闷声响。
阿寂道:“你知道吗?这首诗,是大李在这世上,最后一日,最后一堂课教给学生们的诗文,可惜那时已经没有学生了。这一百多年来,大李就这样,年复年,日复日的重复着,重复着这最后一课的内容,像一个永远走不出去的环,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有的只是白天和黑夜,只要天一亮,就会开始上一天的循环,不知疲倦,永无休止。”
淮南已经惊住,怔了好长时间,道:“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