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下到楼下,出了小区,远方,黎明已至,这个城市又开始了新的一天,眼见着夜晚到了白天,看了夜晚的喧嚣归于沉寂,又看了黑暗的寂静归于市井的吵闹。
这不是她第一次看这样的场景,可是,她一直还记得的,却不是她一个人经历的。
打开手机,给肖乐发了信息,等着他过来,草草的在小区附近解决了早餐,冬至就找了个地方,靠墙,程总自拍摄这个剧本以来的样子,冬至每每回忆起来,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周导是程总的男朋友可以去管程总的事情,可是,她可以去介入吗?上次陆总的介入,程总已经给了自己警告,“小至,我承认我有心结,我有心事,可是,即使那些对我很重要,却不是我的人生应该被占据的全部,”冬至那时是怎样的呢?点头应承着,直到,“你亦是如此。”冬至惊愕的抬起头,亦是如此?原以为是彼此重要的,可是,到头来不过是一厢情愿,门被离去的程执重重的关上,亦带走了最后的阳光。
心烦意乱的冬至紧抿嘴角,从包里翻出了为了应酬准备的烟,拆开,从里面拿出一包,再拿出一根放到嘴里,动作甚是熟练,掏出打火机,心里有了一丝犹疑,偏头看向程总所在的小区,还是按下了打火机,火起的时刻,也点燃了烟草,多年未再抽过烟,骤然那烟气过喉,引得冬至阵阵咳嗽,时间可是个能让人变强也能让人变弱的东西啊,如今连抽烟这种简单的小事,也能如此狼狈,冬至自嘲的笑着。
夜晚有时真的很漫长,特别是想寻一个安静的地方结束这一生的时候。
冬至做了这样的决定,只花了一刻的时间,可是,在走到尽头前的准备的时间,却也花了许久。
在所有的安排都已经做好后,冬至到了河堤旁,河堤旁的夜晚,此时却热闹非常,散步的,跳广场舞的,烧烤摊,打气球的,套圈的,溜冰的……人真多啊,现在就离开吗?没有任何人会留意她,可是,她却打消了现在就离开的念头,周围人的欢乐并未打消她的念头,经过他们的身边,她只觉得格格不入,或许是因为自己即将不再和他们一样在这里了吧,只是,因为,她的离开并非是件值得令人开心的事情,她不想打断他们的快乐,不想让他们今晚的快乐因此而蒙上乌云,毕竟,她已经没有眼色的,固执己见自私的,让很多人在她们开心的事情上,不开心了。
先找个地方坐吧,等他们散了,就可以离开了。
冬至找了一个凉亭,在凉亭里的座位坐下,才坐下不久,自己身旁不远,有一个女孩儿也坐了下来,微笑礼貌的回应后,便继续望着四周,凉亭里的人也三三两两,不是拿着手机,就是暂时休息,要不就是带着孩子,里面也不乏相伴到老的老人家,既是人生百态,亦是人生一程。
凉亭里的人,来了又离开,始终未曾挪动半步的,除了自己,就是那个女孩儿了,冬至状似不经意的瞥一眼,只见女孩儿正捧着佛罗伊德的精神分析的书看的入神,亦是想的出神,微蹙的眉头一直未得到舒展,久久的时间,也不过才翻过俩三页而已。
果然,没有永久的喧嚣,正如没有永久的寂静,周围的人逐渐减少,也逐渐安静,直到凉亭里除了她们俩个外,最后一个人离开,冬至才确定那个女孩儿不是等人,亦不只是单纯的想找一个地方看书,那也许是想独自一个人吧。
冬至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什么其他人,于是在那个女孩儿认真看书的时候,悄然在河堤边的大理石栏杆上坐下,脚下漆黑一片,但是河流流淌的声音格外清晰。
才坐下没多久,那个女孩却到了自己旁边不远处,一只手搭在栏杆上,另一只手拿着书,自己的手距离女孩的手,不过一步之遥,冬至不敢与女孩对视,怕她看出自己的打算,于是只能等着她离开。
就这样,在河堤旁,一坐一立的在河边吹着凉风。
“咚!”的一声,好像东西落入河里,吓的冬至顺着落得方向看去,却只见女孩手里的书已经不见了。
女孩转身准备离开,冬至心想就是现在,起身,准备松手栏杆,就突然被一把抱住,摔倒在了河堤旁。
“嘶”两声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冬至一抬头,却是刚刚那个离开的女孩。
“你?”冬至疑惑的开口,“你想死?”女孩儿带着询问却已经是确定的语气说道。
冬至偏过头,“是的,但这与你无关。”
“这位小姐,我并不想多管闲事,只是你这动作太大,我才准备离开,你就如此迫不及待,还把我的手表连带着顺河里去了。”那女孩儿一脸事不关己却斤斤计较的道。
冬至捂着受伤的手腕,再次环顾四周,总觉得是那女孩儿在忽悠她,“我们刚刚的距离,怎么可能?”
“谁知道那么恰巧呢,”女孩儿抬起手腕,冬至才发现原来有手表的地方,已经没有手表的存在。
“我刚好取下手表,侧身在那看着呢,你要跳就跳吧,两手还得扑棱两下,跟要飞似的,就你这用力的扑棱,把我手里的表打掉了。”
冬至扶额,这逻辑没毛病,看着女孩儿一脸要交代的样子,拿出钱包递过去,“实在不好意思,我赔你,这里面的钱足够你买块新的表了。”
那女孩儿却一把推回去,“这手表对我的意义重大,你与其如此有钱给我买,不如慷慨大方点,出点钱让人帮忙打捞一下。”
冬至欲哭无泪,想离开没成功,还反倒花那么多钱,可是,
“我没那么多钱让人帮忙打捞。”
“那就写个欠条,把你的微信还有电话号码告诉我。”
于是互相给了联络方式。
“哟,你受伤了!”冬至看着那女孩受伤的手臂,你也受伤了,冬至诺诺还是没有说出口。
“走,带你去处理一下。”
“不用那么麻烦啦,不碍事,真的。”冬至骤然接受到这温暖的友好的善意,不知所措,不断推拒。
“你现在都欠我这些了,不差这点子医药费。走啦。”
我的老板是编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