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郡峰上,独有一间写着长溪楼牌匾的阁楼立于峰顶。阁楼不大,但站在此处可俯看整个曲径通幽,无边无际崖瞧得清清楚楚。
阁楼的门自动打开,元歇走了进去。长溪楼的陈设简单,多用于无咎闭关场所,所以也无加修饰。元歇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之中走出来,见到无咎时仍旧是出于晃神的状态。
“见,,见过司神。”
“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无咎双腿盘立坐于一白玉床上,晶莹剔透的玉床与一身白衣相衬,更显得人绝尘不染世。
元歇轻咳了一声,恢复常态:“元歇失礼了。”
“怪不得你,连我初次见她之时也着实惊了惊。”无咎缓缓睁开眼,从白玉床上下来,本来还晶莹剔透的床瞬间暗淡了颜色沉了下去。
元歇自然知道他口中所言,心中的一股子疑惑也未得解开,只是除此之外他还有一种高兴,替他家司神高兴:“一千年的时间您终于找到春神了,不过,这么久都未出现春神的任何线索,司神又是如何将她找到的?”
“说来奇怪,这一千年之中我踏寻六界都未曾找到她的半分消息,但却在立春那日的梧桐祖殿之中意外见到了她。”
一听梧桐祖殿元歇脸上不由得露出喜悦之色:“梧桐祖殿本就是春神在人间的贡庙,她在那里出现也不觉奇怪了。春神这次能够回来元歇也替司神高兴。”
无咎轻笑了笑,朝着门外走去,看着有岸殿门口站着的三个人,说道:“你只觉得高兴,难道却未曾发现她有所不同吗?”
不同?元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仔细的看着那个瘦小的如木棍一般的青衣女子,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同。忽地,他眉心一动,两眼又是一惊:“妖?怎会,春神的身上怎会有妖气?”他满是疑惑。方才见到那张脸太过于诧异,却连这点妖气都未曾察觉。可是为什么那分明就是春神朝夕的脸,但神仙的身上怎会有这么纯正的妖气?这说不通啊。
无咎没有说话,这也正是他的疑惑所在。
见他未说话,元歇似乎有些要说,但却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在想是不是我找错了?”无咎开口,知道他心中所想。一个为仙一个为妖,换成一个白痴傻子也会怀疑这其中是否有蹊跷。
“元歇不敢。春神本体乃是梧桐树,这小妖的本体亦是梧桐,不论是样貌与本体都是那么一致,应该不会有错。只不过,春神的身上为何会有妖气?这一千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神变成妖,且变得如此纯粹。
这其中答案正是无咎正要寻找的,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六界之中处处有九天密探,若是他们知晓朝夕回来,定会生出许多麻烦。
“她回来之事不能让九天知晓,就连炎奕也不能说。”无咎吩咐,语气严肃。
“明白,”元歇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对了,司惩阁今日收到一起新的案子。本是一件小事不用麻烦您,但今日白岳山的道玄仙人来大闹了一场,将事情闹的天宫沸沸扬扬,如今整个天宫都知道白岳山死了一个刚要飞升为真人的弟子。”
“刚要飞升便还是凡间之人,不由司惩阁管。”无咎说完便抬起步子朝着阁楼内走了进去。
元歇跟了上去,缓缓道:“问题就出在这里,那凡人死之日正是要飞升之时,算起来也是半个身体为仙了,就差临门一脚彻底飞升。但不知为何遭人所杀害,现场又留有妖的绿色血迹,道玄仙人这才要司惩阁与妖界交涉查出杀害他弟子的妖精。”
元歇的话还未说完,无咎的脚步便顿住,转身看着他:“绿色血迹?”
“是绿色血迹,这血迹罕见查起来倒也不难,只是要与妖界联系想来是有些阻碍。那道玄仙人是出了名的犟脾气,再加上一千年以前他犯错被司惩阁判罚至白岳山,他心里一直窝着一股火。今日这事也是他想就着弟子死了来给我们司惩阁找麻烦,若是不给他处理怕是他会一直闹下去,所以这才来请示您是否要与妖界交涉?”元歇只觉得头疼,司惩阁的事情大多都是他在处理,不是重要之事他不会麻烦无咎,只是这要与妖界交涉,还是要向他报备才是。
无咎脸上没什么神情,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这件事情我来处理。”
元歇没有想到无咎会这么说,他此番前来只不过是询问他是否要与妖界联系,其余事情他直接去做便是,但他没想到的是司神他会亲自去做,还是这么一件芝麻大点的小事。
“是。”他点头答应,虽不理解司神为何要亲自做,但终究有他的理由,“那元歇便先回去了。”
说完元歇朝着无咎行过一礼,随即便走出了长溪楼飞上下峰,正走至谷口时却见那里正巧站着一人。元歇微微一愣,朝着她走了过去。
“春神。”元歇轻喊,瞧着故人的脸,虽一千年未见但却什么都没变,除了身上的那股妖气。
阿桐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破天荒的红了红脸:“仙君认错了,小妖名叫阿桐,是猗天苏门的一只小树妖。”
“阿桐?”元歇有些疑惑,仔细的将阿桐打量了一翻,心下明了的笑了笑,温和道,“是元歇认错了,抱歉。”
瞧着他向自己道歉,阿桐也不知道为何脸更烫了烫:“没关系,司神大人也时常将我与他的旧友朝夕弄错。”
元歇笑着点了点头,朝着远处的紫郡峰瞧去,轻声道:“司神看人的眼光绝不会错,况且还是这么一件重要的事情,或许阿桐姑娘以后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