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这件事……”斟酌再三,顾朝还是想找机会把这事儿迂回一下。
然而,魏岚却并不给他机会,径直念叨着自己的安排:
“家里的花生也还有大半袋,在不吃完口感也要差了,分出来一半一起寄过去吧?”
“啊,对了!你明天去镇里的时候,带着军用水壶去,再打一些羊奶回来,到时候我做点羊奶卷一起寄过去吧!”
羊奶卷虽说是细粮,但是羊奶便宜,又是发酵、膨胀物,除了会多费一点功夫以外,并花不了多少钱。
顾朝半天不说话,魏岚转过头来,冲他俏皮眨眨眼,“往后天气越来越热,大食堂那边再忙起来,家里这小烤炉就不好再弄了,这回羊奶可以打多一些,让孩子们吃个够。”
魏岚满心满眼的为大家考虑,顾朝不好再抹了她的心意,点点头答应,心里思索,回头在心里多写上两句,但愿谢惊鸿会尝尝吧。
顾朝想法刚落定,却不料等到写信的那天又出现了小意外。
竹影婆娑摇曳,顾朝后背挺直坐在椅子上,修长大手握着钢笔,才在信纸上写下谢惊鸿同志几个字,刚洗完头、头发半干披散于肩的魏岚走了进来。
顾朝下意识捂住信纸躲闪了一下。
魏岚从柜子里抽出干毛巾垫在后肩,本也把这事儿当回事,见顾朝鬼祟动作,心里不觉警惕起来。
“你在偷藏了什么?”
“没藏。”
“那你给我看看!”魏岚乌黑弯眉高扬,盛气凌人伸手要抢,顾朝赶紧捂住信纸转到一边。
扑了个空,魏岚整个人倏地敏感起来,“还说没有!”
她脸色涨红,弯眉紧锁,殷红唇瓣微微撅起嘴角下耷,很明显处在暴怒边缘。
顾朝当下认怂,告饶的把手挪开,让她看被他压着的信纸。
书信以“谢惊鸿同志”五个字为开头,一副老干部的官方口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魏岚脸转红又转白,瞬间无言以对。
真是有毒!
就这几个字,有什么好藏的?
非要整的人误会……
倒显得她无理取闹了。
魏岚嘴唇蠕动张了张,几次都没能说出话来,再一对上顾朝视线,一张莹白脸蛋登时难受的涨红。
“看什么啊?”凶巴巴瞪了顾朝一眼,魏岚转身就走。
“囡囡,别生气。”顾朝以为她还气着,手快连忙把人拉了回来,“我写,你看着。”
魏岚腮帮子鼓了鼓,尴尬转开头,“谁、谁要看了?我才不看!”
顾朝含笑拉着她在身边坐下,诱哄充满宠溺,“我想让你看着。”
他嗓音缱绻沙哑,有着说不出的磁性。
魏岚耳根子发麻,脸跟着红了红,顺势下了台阶,却依旧板着小脸别扭道:“那、那我就在这坐着吧。”
男人坐姿笔直,手握钢笔写出的字迹干劲有力。
在他身边一侧,穿着盘口湖蓝小衫的姑娘双手托腮,清澄圆溜的桃花眸漫无目的游走,时而看向窗外,时而看向男人笔下的信纸……
陈旧木窗支开缝隙,微风徐徐吹进房间,不只是窗柩还是房门,“咯吱”的一声响,两个人靠窗边迎光而坐,地面清浅影子交叠,亲密无间……
顾朝写信内容就那几条,让谢惊鸿帮忙买塑料薄膜,随后提及了羊奶卷和辣椒酱的事,委婉提了一下是爱人做的,寄给他尝尝。
之后顾朝吹吹信纸,准备叠吧叠吧塞进信封里,魏岚小手蓦地覆在他大手手背,“这、这就完了?”
“嗯。”顾朝诚实点头,沉默一瞬,又问,“你有什么要说的?”
“那倒也没有。”魏岚脸上闪过牙痛神情,信里顾朝口吻不要太官方、老成,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完全不是在对一个孩子说话的口吻。
魏岚拧眉“啧”了一声,道:“我觉得,或许,我们可以在信上加一句两句鼓励的话?”
小孩子十三四岁差不多就是青春期,如果没有正确引导,很容易长歪。
如果让他知道,在世界的某个地方,还有人在意他、关心着他,或许,会让他对明天、对未来多一份期待和期望吧!
顾朝什么也没说,只将信纸和笔推到魏岚面前。
魏岚眼睛瞪圆,反手纤细食指指着自己,“我、我来写?”
顾朝点头。
魏岚犹疑反问:“这、这不太好吧?”
顾朝轻摇了一下头,捏着钢笔放进她手心,“辣椒酱、花生、羊奶卷都是你做的,你跟他说一句话,也算认识了,他会记得你的。”
“那、那好吧。”魏岚被顾朝说服。
她唇瓣紧抿,笔杆抵住下巴思考好一会儿还是没有结果,直到视线落到桌上空荡荡的茶杯,魏岚大脑灵机一动,飘飘扬扬写下一段话。
亦或者说,一顿心灵鸡汤:
人生就像一杯茶,不会苦一辈子,但总会苦一阵子。
只要勤奋上进,未来就可期!
加油,惊鸿小朋友
写完这段话,魏岚笔尖停顿,在末尾画了一个童心满满的括弧笑脸。
信纸重新推回顾朝跟前,魏岚放下钢笔,双手叉腰信心满满,“怎么样?”
顾朝也不知道她在得意些什么,但心里只觉得她高兴就好。
只是看了一眼信纸后,顾朝动作慢了一瞬,大手摸上信纸,拇指在那个括弧笑脸上摩擦两下,“很好。”
颜文字括弧笑脸在这个年代不曾有过,顾朝觉得很可爱,也很有朝气,让人一看见就觉得心情很好。
穿书七零成了大佬心头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