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崇还希望把陌鄢找回来,可是派出的手下人找遍了全营,也未能发现陌鄢的身影,就连陌鄢的手下人都消失不见了。
直到这个时候,樊崇才算确定,陌鄢的确是跑了,弃他,弃赤眉于不顾。
樊崇来不及为陌鄢的事烦心,因为更大的危机降临了。
以冯异为首的汉军和以侯进为首的汉军,分从西、南两边向赤眉军大营逼近。
刘秀、冯异、侯进,三路汉军已然对赤眉军完成了合围之势。
这种局面下,赤眉军面临的处境是,战不能战,守也不能守。
赤眉军中根本没有多少粮草,一旦被困个十天半个月,都不用汉军来攻,他们自己得先被活活饿死,可是向外强行突围的话,那也无异于自寻死路。
面对这样的困局,无论是樊崇,还是徐宣、逢安、谢禄等人,都是束手无策。
宜阳之战后的第一天,赤眉军紧闭营门,不再出战。
第二天,汉军开始前压,以刘秀为首的汉军主力,于赤眉军的东营外扎营,以冯异为首的汉军,于赤眉军的西营外扎营,以侯进为首的汉军,于赤眉军的南营外扎营。
至于赤眉军的北营外,那是宜阳城,更是一条死路。
现在,汉军对赤眉军的战术是,围而不攻,等着赤眉军坐以待毙。
此时,赤眉军上下已然是人心惶惶,军心大乱。
上下将士,既怯战,更厌战,士气跌落到谷底。
樊崇召集众将,商议应对之策,这次,他难得的把刘盆子都请来了。
刘盆子现在还不满十七岁,只是个半大孩子,虽说赤眉军推他称帝,但平日里,赤眉军根本没人把他当成皇帝看待,别说将官们瞧不起他,即便是普通兵卒,心里不痛快的时候也能训斥他几句。
等刘盆子和众将齐聚中军帐,樊崇面色凝重地说道:“眼下,敌军来势汹汹,已对我军大营形成合围,诸位可有破敌之良策?”
徐宣哀叹一声,摇了摇头。
在赤眉军中,要说足智多谋,徐宣算是一号,但对于眼下的局势,徐宣已是束手无策。
徐宣尚且如此,其余人就更没有办法了,人们纷纷低垂下头,一声不吭。
樊崇心乱如麻,转头看向刘盆子,问道:“陛下可有良策?”
“啊?”
刘盆子一脸茫然地看着樊崇,他没想到,樊崇会突然问到自己的头上。
当然了,这也足以证明,现在的樊崇已经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甚至都想问问刘盆子这个半大孩子的意见。
刘盆子吞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道:“朕……朕一切都听樊大夫的!”
“呵呵!”
樊崇忍不住笑了,既是气笑的,也是苦笑。
他转目看向徐宣,问道:“徐相,我军的粮草,还够几日所用?”
徐宣说道:“最多三天,若是把军中的战马都杀掉,或许,还能多维持一天。”
听闻这话,在场众人鼻子发酸,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战马对于骑兵、武将们来说,那就是自己的命根子,如果战事都到了要杀战马来充饥的地步,那还有再打下去的必要吗?
投降!这两个字几乎同一时间在众人的脑中浮现出来,但却没有一个人敢把这两个字说出口。
偌大的中军帐内,再次寂静下来,死一般的寂静。
徐宣看看樊崇,再瞧瞧众人,突然开口说道:“投降吧!”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在场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徐宣的脸上,人们的眼神里,既有惊愕,也有释怀,甚至是有种解脱。
樊崇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握住佩剑的剑柄,凝声说道:“徐相,你可知你现在在说什么?”
他能震慑住旁人,却震慑不住这位当年和他一同组建赤眉军的老兄弟。
徐宣转头看向樊崇,表情平静,眼神也很平静,一字一顿地问道:“难道,御史大夫还有良策?”
“我……”樊崇语塞,如果他有破敌之计,又何必把众人都召集过来,商议对策?
徐宣仰天哀叹一声,幽幽说道:“已经没有别的出路了,十万弟兄,若想活命,除了向刘秀投降,别无他法。”
在场众将再次低垂下头,虽然很难接受,但也不得不承认,徐宣说得没错,现在他们若想活命,只能投降。
不过,他们这些人也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经历过那么多场惊心动魄的战斗,能活到今天,他们也有自己的骄傲,现在让他们向刘秀投降,心情可想而知。
樊崇把握住剑柄的手慢慢松开,苦笑着说道:“是崇无能,连累了各位兄弟啊!”
说着话,他突然拱起手来,向在场众人深施一礼。
见状,人们都被吓了一跳,纷纷起身,急声说道:“将军”樊崇向众人摆了摆手,转头再次看向刘盆子,问道:“陛下的意思呢?”
“朕……”刘盆子白着脸,支支吾吾地说道:“朕……朕还是听樊大夫的!”
樊崇深深看了一眼刘盆子,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好几岁,缓缓走回到自己的座位,慢慢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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