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刘秀的房门打开,他从里面走了出来。刘
元和嬷嬷、丫鬟回头一看,眼睛同是一亮。正
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刘秀长得本来就英俊帅气,此时换上一套淡蓝色的直裾袍服,不仅将他的身材衬托得更加匀称、修长,而且整个人看上去都变得俊秀明亮了许多。
就连刘元身边的大丫鬟看到这样的刘秀,都不由得玉面绯红,低下头去。嬷嬷笑容满面地赞叹道:“刘公子可真是一表人才啊!”
刘元心中喜悦,脸上还是一本正经的表情,说道:“我家小弟,一直都很精神。”说
着话,她走到刘秀近前,细心的帮他整理袍服上的褶皱,同时说道:“嗯,衣服是挺合身的,等会让布庄那边再多做几套来。”刘
秀连忙摆手,低声说道:“二姐,有两套已经够用了。”刘
元不悦地拍了刘秀一巴掌,说道:“在大事上,二姐帮不上你和大哥的忙,但在吃穿住行这样的小事上,你得听二姐的。”
刘秀心中一暖,向刘元点点头,同时嗯了一声。
邓家的布庄不仅给刘秀做了新衣,朱祐、盖延、龙渊等人也都分到了各自的新衣。至于邓禹和严光,他二人刚到邓府,裁缝还未来得及给他二人量尺寸。
邓禹的家境虽然远不如邓晨,但也是小康之家,并不缺穿用,而严光是修道之人,对身外之物向来淡薄,一切都讲究随心、自然。吃
过早饭后,刘秀、邓晨、邓禹、严光等一行人,乘坐马车,去往郊外。
路上,邓晨看向严光,问道:“严先生,昨晚见到蔡公,以为如何?”
邓晨对修道之人一向很敬重,而且打他第一眼看到严光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很不简单,身上有寻常修道之人所没有飘逸和仙气。昨
晚听闻蔡少公说将来刘秀能做皇帝,他就一直很想知道,蔡少公口中的刘秀,到底是国师刘秀,还是自己的内弟刘秀。严
光看向邓晨,淡然一笑,说道:“蔡公或许对谶学造诣颇深,至于道学嘛,我作为晚辈,不予评价。”他
都评价蔡少公的谶学造诣深厚,但却不评价他的道学,显然在严光的眼中,蔡少公的道学修为是不怎么样的。
邓晨愣了一下才明白严光的话外之音。他诧异地看着严光,没想到,他竟然会对蔡少公有如此评价。刘
秀拉了拉严光的衣服,暗示他慎言,这样的话一旦传出去,让蔡少公听到,还指不定会惹出多大的祸端呢。
邓晨清了清喉咙,正色说道:“严先生是外地人,或许不知蔡公在新野的名声,蔡公之道行,在新野可谓是家喻户晓,路人皆知。”
严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摇头说道:“家喻户晓,路人皆知,那只能说明他喜于炫耀,此为妄念。我或许才疏学浅,不知世间有何等之天才,具备何等之根器,在动妄念的同时,还能学道有成。”他
一句话,把在场众人都说得哑口无言,邓晨也是好半晌没接上话来。
过了半晌,他干咳一声,不再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问道:“严先生以为,那个在将来可以做天子的刘秀,到底是不是阿秀?”在
场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严光身上。刘秀则是一脸尴尬地摆了摆手,说道:“姐夫,怎么可能会是我呢?”
严光垂下眼帘,他足足沉默了两三分钟的时间,方缓缓开口说道:“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民之轻死,以其上求生之厚,是以轻死。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他这番话的意思是,上面的统治者为了自己的安逸享乐,设置众多的苛捐杂税,搜刮民脂民膏,让百姓们变得一无所有,忍饥挨饿。人们看不到希望,活着都是种受罪,是种煎熬和苦痛,当然就不怕死了。百姓们都不怕死了,自然会揭竿而起,再拿杀头的死罪来威胁百姓,已然无用。
他继续说道:“天之道,其犹张弓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馀者损之,不足者补之。而当今之朝廷,有违天道,逆天道而行者,又岂能长久?”
何为天道?在道家的理念中,天道的运行就如同拉弓射箭,抬得太高了,就得往下压一压,压得太低了,就得往上抬一抬,谁的财富多了,就应让他舍一舍,谁的财富少了,就应给他补一补,不要让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种贫富差距悬殊的情况发生。很
多人都把道家简单的理解成无为而治,其实这种观念是不对的,道家有自己治世之理念和标准,那就是顺应天道,比较典型的人物是李泌,侍奉四代帝王,以道学治天下,成为唐朝中期的中流砥柱。
严光的这席话,没有直接回答邓晨的疑问,但却很明确的指出来,新莽朝廷逆天行道,业已病入膏肓,长久不了,至于将来究竟谁会做皇帝,是不是刘秀,又是哪一个刘秀,严光并没有直接说出来。邓
晨陷入沉思,仔细琢磨着严光的这番话。刘秀则是在旁连连点头,对于严光所表述的理念,他是非常之认同。
长话短说,众人乘坐马车,出了新野城,来到西郊。新
野的西郊比较荒凉,而邓晨所说的那间铁匠铺,更是在西郊的白河边上。平
日里,白河边很少能见到行人,只偶尔会有垂钓者来这里,那位张铁匠把他的铁匠铺建在这里,生意也就可想而知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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