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有将近两年没回来。

其实兇族余患那时已经消灭了，剩下那点人根本翻不出风浪，其实，他早就可以班师回朝，但是他并没有回来。

两年没回来，小院不仅没有显得破败，相反看起来很整洁，像是专门有人过来打扫。

裴封不用猜就知道是小公主派的人，她很早之前就知道这处宅子，前几年他去漠北的时候，她总是会派人来每个月打扫两次，生怕他某一天回来后住得不好。

其实她完全不用做这些，倘若他的宅子因为太过荒败而住不下人，不是正好堂而皇之的逼他去公主府？

左右他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小公主对人好就是真的对人好，也不会拐着弯逼人。

裴封从地上爬起来，跪了这么久，还没有进食，膝盖都废了，起来的时候，等了好一会，膝盖才有些铺天盖地的疼袭来，眼前发黑的状况也才有些缓解。

他这处宅子很小，他不是什么爱雕梁画栋的人，有个住的地方就行，当初买这处宅子的时候他手里没什么钱，谈了好久，还是赊账几个月磋磨才买下来的。

是以这宅子丝毫不见将军气派，更像是一个普通人家住的宅子，甚至屋内简陋的还不如一个普通人家。

是以这宅子也没有雇人来看着，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裴封从外面进来后，自己烧水喝过之后，才感觉身体有了一点知觉，他把裤腿挽起来一瞧，半条腿都是青紫一片，膝盖处甚至已经渗出了血，看着就很疼。

可裴封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相比之下，心脏处那令人喘不过气得疼痛更令人无法忽视。

裴封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做，温守礼才肯放他进去，他随即又想到也许当初小公主就是，无论怎么对自己好，自己都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言行都透露着不耐烦和厌恶。

小公主一定不知道是为什么，可她还是愿意温温柔柔地不计前嫌地对他好，好到他都恃宠而骄得意忘形，都没有收敛。

裴封沉浸在小公主去世地悲恸中无法自拔，他不知道究竟怎么做，才能求得人原谅，让他去她牌位前忏悔。

他太对不起她了。

可是心中却隐隐有声音告诉他小公主没有死，还好好的活在世上，她会笑，会皱眉，喜欢吃葡萄。

可是裴封也知道，自己这是妄想，人死不能复生，他赶过来之后，已经跪了那么久，那些不成熟的幻想他早就自己勘破，不会再自己骗自己了。

他捏着茶杯，眼中再也没有了往日光彩，此刻浑身上下一片乱，温太初连同他的所有感情都带走了，只剩下悲恸。

他为她悲恸。

温守礼曾经指责他：“倘若你真的爱皇姐，既然她都死了，你怎么不随她一起？口口声声说爱她，其实不过是谎言罢了。”

裴封不知道在温守礼眼中，为什么自己会撒谎，温守礼因为小公主的关系，从来都是针对他，那时的话，其实他早就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