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骨碌全问了出来,郑九知道她现在正在生闷气,好笑的看着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她,首先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这就是我的脸。”
温太初瞳孔一震,“可是阿怜姐姐——”
郑九仍然倚靠在墙边,垂下眼帘,掩去眼中沉沉郁色,“阿怜,是我的双生姐姐。”
*
噩梦缠身造成的梦境中。
裴封浑浑噩噩地跪在公主府外,公主府的白幡挂了不知多少日,裴封亦不知自己跪了多久。
自打他接到皇帝急诏快马加鞭回京,回来时,公主府不见了往日花团锦簇,仅有刺眼的白。——到处都是象征丧礼的白布,随着秋风飒飒,鼓动着,裴封给这还未入冬却早已寒意彻骨的风喂了个饱。
他垂眸,本就是连夜奔波赶回来,身上的银甲还未退下,头盔随手摘下来,放在了身侧,裴封的碎发被秋风吹乱,贴在脸上,他眼下一片乌青,眼中布满血丝,下巴泛着青色,整个人看起来颓唐又可怜。
他唇边咧着伤口,一边被血染红,未染红的一边,则是苍白的没有血色。
那是被如今的太子温守礼打的,若不是有旁人拦着,他破的可就不止是唇角了。可裴封竟然躲都没躲,硬生生挨了一拳,承受了太子滔天的怒火。
温守礼平日里很敬重他大皇姐,裴封知道。
所以他打自己是为了温太初,只要是为了温太初,裴封就没有理由拒绝。
裴封愿意挨那么几下,他甚至很痴傻的想,倘若他真的挨了揍,温太初就会回来吗?
可是没有并没有资格实现他的妄想,因为温守礼不过是打了他一拳,他便被熙昭帝赶出了公主府。
裴封以为自己回来后会承受皇家滔天怒火,可没想到皇家连这个资格都不愿意给他了。
他只遥遥看到她的牌位,只是一眼,都还来不及细数自己的罪孽,便被人赶出来。
他们给了他一个理由:“怀若临终前已经要和你和离了,你还想用什么身份杵在这里?”
所以他便跪在门前,求一个能让自己祭拜她的允诺。
他不乐意接那道和离圣旨,执意要求进去看她。
只要他不接圣旨,那他就不会和她和离,她就还是自己的妻子,她说过会一辈子当他的妻子的。
那是她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嫁过来,在自己踢轿门时亲口在自己耳边说的。
裴封跪的迷迷糊糊,几日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意识已经有些混沌,即便是常年习武的自己,稳住身形都尚且有些吃力。
于是他拼命回忆与温太初相处时的点点滴滴,企图从那里找到喜悦,可以让自己心安,可是回忆到一半,便自己都忍不住唾弃自己。
他不知道温太初是怎样万一挑一才挑中他这个出身贫寒,家境窘迫的武将的。
他从前只觉得厌恶,如今求之不得,希望温太初哪怕现在嘲讽的笑,都比他对着敞开的大门要好。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当初会觉得她人面兽心,不可捉摸,明明是温柔善良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鬼迷心窍的对她冷言冷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