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立的地方已经被血染红,金成道人的血渐渐止住。
他是那样疲累,连站也无法站直,姚若清需低头看他。他面目如之前一般苍老,只是似乎还多了什么。
又像是少了什么。
其实光是姚若清出现在这里,出现在鸿光界瑶光宗里的魔故塔,出现在金成道人眼前,他就应该有许多疑问。
然而他什么也没问。
金成道人只问道,“你见到半辰了?”顿了顿,他摇了摇头,“我忘了,你百岁未到,定是不认识他的。”
姚若清道,“我方才经过一片火海,见到了一个人,他告诉我他叫何初青。”
“何初青?”他笑了笑,“倒是许久不曾听到这名了,他”金成道人苍老的脸上带了丝无奈,“还是像以前一样爱面子。”
“金成师叔,你想出去吗?”
看着金成道人的脸庞,姚若清突然这么问道。
他像是寻常长辈一般回忆往昔,“我怀念山河万里,怀念从前的无拘无束。怀念今日去见这个朋友,明日去见那个朋友般的自在”他的眸光有些光芒,却理智且淡然道,“但是再不可能。”
姚若清忍不住道,“可是只要出去就能再拥有这一切!”
金成道人静静看着她,“一旦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还有再回到从前的可能吗?”
“”
他看着她道,“从前的故人不再是故人,如今的友人不再是友人,就连现在的敌人也称不上敌人。我的世界从不曾被颠覆,只是揭开了遮羞布罢了。”
“遮羞布还在时,我能够自在。”
“但到底只是从前。”
姚若清静默了一会儿,“那些人用地府的那一套,上刀山下火海来对付你们,难道不可恨吗?为何称不上敌人?”
“立场不同罢了。”金成道人的血已经完全止住,“若是我出生在鸿光界,我会同他们那般做出相同的选择。”
“但是我长在青云界,所以我一定会恨他们,他们一定是我的敌人。”
“”
净光叹了口气,“可惜了,很难再有他那么通透的人了。”
姚若清抿唇不语。
静默了一会儿,金成道人说,“从前你在瑶光派有过几次阴差阳错的声名大鹊,但是我却一直无法记下你,除了某一次。”
不知为何,姚若清很想和金成道人多说话,“哪一次?”
金成道人目光出现追忆,“是我看着你从问心路走出来的那次。那时的你,与现在的你分外不同。当时我就在想,此女日后道途定不可限量。”
姚若清想起来了,那时候的她,刚经历了鸿真之气,去到其中经历了一场别样人生。也是因此,她才摸到道心的门槛,然后选择再次进入问心路。
金成道人又道,“半辰可有跟你提起我?”
“他望你得到解脱。”
“何是解脱?”
“望你神魂俱灭。”
金成道人忍不住笑了,“多少年不见了,他一开口就盼着我死。”
“你想吗?”
金成道人道,“我不想。”他看向周围刀山,“纵是再多折磨,那又如何?”
姚若清明白了,她问道,“我可否知道,金成师叔是几时来到这里的?”
金成道人道,“在众目睽睽下飞升的第二年。宋温还太小了,我需趁着最后时间多教他点东西。”
姚若清记忆里,金成道人“飞升”后的那段时间,程渔确实向她抱怨过宋温总是不见踪影。
姚若清问,“为何一定要在那段时间飞升?就因为安瑶师姐晋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