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昭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对编纂书籍的耗时没有概念。
毕竟周山书院的教授们出习题册的时间都是以月来计算的,各种内核相同的题目改几个字就又拿出来用,似乎很轻松的样子。
见天子没反应,梁关山不知哪里不对,只得继续道:“法典繁杂,非三五年不得成,天下百姓可等不得这么些年。”
赵德昭这才反应过来,稍一思忖后开口问道:“巴卿等人难道不知?”
梁关山神色未变:“虽知晓,不以为意。”
沉默良久。
梁关山决定主动递刀:“两府议事仅宰相七人得知,臣言议及此事,彼等言未议此事,官家信何人?”
赵德昭默然以对。
梁关山静静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宦官通秉巴相公遣人来送两府议事的记录。
这是巴宁泰取信于天子的举措之一,当初拒绝派遣宦官旁听两府议事的命令,改为他亲自书写记录交给天子查阅。
赵德昭翻开首相亲笔书就的记录。
有说把三令放到法典中,规范官吏行止,但没说现在的种种乱象需要整顿,也没说编法典的这段时间该怎么办。
许久,赵德昭轻声问道:“梁卿以为当如何?”
“官家主持两府议事便可。”
……
数天之后,宰相们差不多完成“凝聚共识”这个阶段任务,也该到召集都堂议事确定具体事项的时候了。
就在这时,天子突然召见两府宰相、参政并中枢诸司主官聚于同明殿。
端坐在御座之,看着殿内群臣,赵德昭心中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盛极一时的陈佑都被他赶出洛阳了,这些在陈佑时期不敢发一言的人还想同他争权?
怀着这样的想法,赵德昭脸露出自信的笑容。
他先是扫视群臣,紧接着看向梁关山:“昨日梁相公入对,言及宰相们不当谋于暗室,我深以为然。”
被天子刺了一刀,梁关山神色如故。
巴宁泰抿唇竖眉,直接开口:“梁相此言谬之极矣!宰相所议者,军国天下也!军机要事,岂能叫旁人听去?”
“巴相公所言在理。”
赵德昭笑着附和,然后开口问道:“相公以为,军机要事,我可以听吗?”
巴宁泰被噎住,闷声道:“官家自然是能听的。”
“既如此。”赵德昭问道,“巴相公以为,两府宰相,日后就在这同明殿内议事如何?”
巴宁泰一挑眉,断然道:“不妥!”
这理直气壮的一声,叫赵德昭犹豫起来,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巴宁泰倒是缓过来了,继续道:“天下之事何其繁也!两府虽有分工,时有事项需数人会商,此为谋于暗室乎?一日之间或有数事,若事事都要聚于同明殿,又为何要分两府,宰相参政直接就在同明殿处理政务便是!”
赵德昭下意识出声:“也不是……”
梁关山见状,连忙打断:“巴相此言差矣!天下之事,有庶务,有方略。官家所言御前之议者,乃方略也,天下之重,万民之望,当不得天子垂询邪?每日庶务,蒙天子信重,我等自为之,何至于劳烦天子!”
赵德昭闻言连连点头:“梁相公所言,正是我意。”
巴宁泰扭头瞪了梁关山一眼,继续道:“若官家不以政务繁杂,我等议于同明殿也无不可。”
说着,他环视同僚:“无非是多走几步路,少批几份公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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