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骊日夜处在乐吉的监视和试探中，一切应付的游刃有余，涂山啧啧笑道：“阿骊，你如今艳福在侧，倒仍是好定力。”

龙骊得他夸赞，灿然一笑，脸上仍能看出旧日爽朗，哪有一丝白日里浪荡无状的模样，抬头问芸娘，“这次北盟找到的是何人？”

芸娘朝涂山挑了挑长眉，“说起这人，你过去还见过，就是从前洛京岚雨轩的岚情姑娘。”

“哦？”

涂山有些意外，拉着芸娘就在自己身边坐下，“听说她后来不是入宫了？”

芸娘觑了一眼龙骊的神情，收了脸上笑容，略显凝重道：“这些年宫里那位皇后娘娘，深居简出，从不在人前露面，打入宫里的探子始终未能查明来历。”

龙骥登基不久即册封皇后，那段时间随着军部的撤离，龙御的门阀世家经历一场大换血，新皇广纳妃嫔，原以为后位应是许给某个急需拉拢的世家，以稳固皇权。

然而遍查情报，皇后的身份始终无所获悉。

最初的消息说岚情入宫为妃，随着前些日子裁减宫人，这些因年长而被放出宫的人里，便有岚情。

“她竟是做了宫女！”

涂山眼显疑惑，以岚情当初在洛京的名气，以及岚雨轩的背景，给龙骥做个妃子倒也合适，若只是宫女的话……

“难道皇后是……”

他心中已有猜测，说了一半又顿住，当年那人消失得突然，事后苏茉和龙骁都未再提及，他这会儿也说不清那人的来历。

龙骁这些年极力追查父皇的死因，龙骊知道他的难处，军部撤离龙御，有不少指责的声音，归疚于他和龙骥的私怨。

然而更深的一层，只有几个年长的哥哥看明白了，龙骥背后的阴谋，故国在被拖入深渊，他的十三哥，不会坐视父皇费尽一生心血的帝国，就此毁于旦夕。

龙骊的性子不似龙骁执拗，却有几分龙骐的韧劲，经历的苦难少些，多了几分宽和大度。

龙骁有次无意中说起，他们这些兄弟中，反而是阿骊的心性，与父皇最为相似。

调来朔方的事，龙骁让他自己做决定。

对龙骊来说，在东临做个守将是坐享其成，来此地忍受当质子的屈辱和艰难，也不妨看作一场心境的历练，他自幼跟着龙骁，只想能帮上十三哥的忙。

对于这个几乎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弟弟，龙骁向来是管教多于温情，严苛到几近变态。

龙骁还记得幼年时，父皇对自己也是这般，体会到那番时间紧迫的良苦用心，他才明白，原来父皇并非由始至终，都认为自己并非守成之才。

曾几何时，也曾将传承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过。

他过去不认同父皇的心软，不论是后来对自己的放任，还是始终对龙骥的纵容。

对待龙骊时，他下意识里仍照着父皇早年那一套。

便如人常说的，养儿方知父恩，他见过幼时的龙骊，挨了鞭子后强忍眼泪的样子，方知心软，是每个父母疼爱孩子的通病。

那些年的叛逆，对父皇的谆谆劝善不屑一顾，甚至心怀怨愤，终于等到他懂了的那一天，却是子欲养而亲不在……

因此他也给了龙骊选择的机会，正如父皇给予他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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