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骁并未因苏茉与妖尊同行表露意外，似是早已知晓的样子，听得带她一路缓行的借口，却忍不住嗤笑出声：

“妖尊真身可是神兽梁渠，承袭自西方白虎的杀伐之力，上古时候就是赫赫有名的一代战神，他老人家就算要攻打北幽，也大可不须事必躬亲前往探察。”

苏茉一手撑腮，与他的虚影凝望对视，看样子，他这次在通天塔里的传承，知道的事不比自己少呢。

龙骁看出她的疑惑，语气轻缓徐徐说道：

“我知道夜尊带你去所为何事，如今的形势，恐怕榆旬不会轻易就范，你们深入险地，反倒有可能成为挚肘。

你既为历炼，此时的北幽太平无事，以后热闹起来，你若想去，咱们再去就是了。”

苏茉哑然失笑，这样的北幽，在他眼里竟还算太平，不知将来的热闹，又要到哪般境地。

若说到对局势的判断，她自然更信任龙骁，多过夜攸，想了一会儿，还是点头同意。

龙骁的虚影飘至近前，探出手似是想抚一下她的脸颊，却终是触了一空。

他身处遥远的东临，手中的虚天镜贴在额前，就像与她亲昵地以额相抵，声音坦然诚挚，与往昔无异。

“宁儿，只要是于你有益，我必竭尽所能为你做到。”

她为了自己，连命都甘愿舍弃，他怎能辜负。

虚天镜的影像消失，房间的窗扇被一阵风轻轻吹开，夜攸屈膝坐在窗栏外的石台上，少年的嗓音带着两分怨怪：

“早知这趟就不带你了，又不是拐了你去卖钱，至于这么急着追来要人？”

苏茉伸手抚额，他半夜躲在窗外偷听，自己倒先抱怨上了，这话她没法接，便听他小声嘀咕一句：

“本尊过去的确有战神之名，可用不着他来奉承……”

他像是给自己找补一样，又道：

“这次顺路走一趟，的确是为看一眼，极幽的这两个墟主，不知还听不听本尊的调令。”

他这话令苏茉讶然，四方妖地八大妖王，如今少了一个长乐，众妙木似乎从不以人身显世，就只有六个，难道北地这两个，也不归他管了？

苏茉在心里迅速权衡一番，发现问题有点严重，此消彼长之下，若妖族真与混元教开战，实力似乎并未如过去估量的那般悬殊。

她满心好奇，待要开口询问，探头看去，窗外已没了人影。

此时她再无心打坐，也翻窗到了外面，就在客栈屋顶上靠坐下，直到东方一抹朝霞漫上天边，她仰颈喝了口酒，转头看见夜攸无声无息坐在边上，眼神怪异地盯着自己手中的酒觥。

她默默取出一只乾坤瓶奉上，“这晨露是旻虚老祖教我酿的，他老人家的造酒技艺，大约能入夜尊法眼。”

这一路上夜攸饮食算很挑剔的了，好在不大喝酒，苏茉恼他难伺候，特意不拿晨露出来主动孝敬，这会儿因着心情好，才肯分他一瓶。

夜攸接过酒瓶却不饮，伸手来夺她手里的，这坏毛病怎么跟龙骁一个样，苏茉才不惯着他，手一扬躲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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