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骁挽起袖口蹲身，撤去金身放松肌肉，将露出的小臂递到狼崽口边。

它立刻恶狠狠地一口咬上去。

苏茉惊了一下，又生生忍住到了嘴边的声音，又是无奈，又是感慨地看着眼前一幕。

四枚獠牙深深扎进他的皮肉中，血刚淌出来，就被狼崽的长舌滑过舐尽。

龙骁低声和它说着什么，声音严厉，似是在训戒它之前的错处。除了小臂，与它一点身体接触都没有。

苏茉看到狼崽眼中的愤怒，被噬血的快意安抚，连那点惧怕也逐渐减少。她并不懂龙骁驯服狼崽的方式，只有些隐隐的明悟。

这时，龙骁将手臂抽出来，回头对苏茉道，“你来，给它点甜头。”

声音平静，还带着点笑意。

苏茉先看一眼他臂上的伤，四个深深的血洞，没有一点防御之下，让满心愤怒的狼崽这样咬，竟没咬断他的臂骨，她都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如何。

她将一枚风灵石凑到狼崽嘴边，它呜呜低鸣一声，意念的沟通中传来可怜巴巴的意味，像是在告龙骁的状，又有撒娇讨好的求安慰，忍不住伸手去揉它的头。

她以为龙骁给它喂血，是“打一棒再给个枣”的意思，谁知他的做法依旧是，他做黑脸，让自己做白脸。

“为何要让它咬？”她问道。

龙骁止了臂上的血，甩了甩手，看着很无所谓的样子，“虽说血会激起它的狂性，却也是抚慰暴戾的最佳手段。”

他的话说得平淡，苏茉给狼崽喂着灵石，手埋在它颈上的毛皮间细细摩挲，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来，与他黑沉的眸子对视。

心头不知为何，涌起一股淡淡的悲伤。

她安抚完狼崽，直起身来，将他已落下的袖口又撩起，四个血洞已凝结，他的小臂上还有好几处伤痕，不太显眼。

她知道，以他的体质，尚不能恢复到完全不见的伤，在落下的时候，比这四个血洞还要可怕。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旧伤，这次没问他，还疼不疼。

龙骁也没说话，只伸臂揽了她一下，在她看不见的角度，露出温柔的笑。

随后他转开话题，“让它歇半个时辰。来，我带你去看阵。”

两人腾上半空，大营前后各五百里左右的范围，已能看出当日龙骁在沙盘上演练出的形貌。

他指着一处处山林坡地，仔细给她讲解，布局、应战、攻防措施及各处可能会有的变数。

苏茉耳中仔细聆听，却时不时分出一丝心神，去看他神采飞扬的脸。

他将这一切安排的周密，此时说来如行云流水，一切尽在掌控，强大的自信之下，更显出他狂傲的天性。

他的确有骄傲的本钱，是因为他对眼下的专注和执着。

苏茉忽然想起，当日他收无嗔入伏流时，所说的那句话，“舍弃过往，不望将来，专注眼下。”

明白过来，就如同他下棋时一样，那些长远的布局，并不需要提前细说，只要专注眼前之事，这棋局自然而然就会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