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王三说出了他心中想说的话,程昌寓当然就不再那么激动,脸色也不再那么通红可怕,不一会就恢复正常,但仍旧不开口搭话,只是点头而已。
王三当然也不是榆木脑袋会帮程昌寓把一切都安排好,让石斌和他给别人留个奸佞小人的恶劣印象,于是继续装傻道:“现在下官明白大人的意思了,我们兄弟想先休息休息再与您一起扮作乱民好好光顾一番,让他也心疼心疼。”
本以为王三能猜出他的想法还能傻乎乎的代他说出来,却没想到王三还是这不开窍的样子,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程昌寓没了耐心便提出:在午饭开始之前就去让他亲身体验下家中被劫的滋味,让他从要好处变成求帮助。
这铁公鸡把话一说完,王三还在装理解,没等王三回答程昌寓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将其推转向府门,又开口笑着说道:“王指挥,此事就拜托你与你大哥了。只是这抢来的东西得算是鼎州赋税呵呵”
此时石斌站了出来捂住肚子说道:“大人,您家厕所在哪?今日早上石某怕是吃坏了肚子,需要如厕。”
当然不能让潭州通判在自家出事,程昌寓也不好再将王三往府门那推,只好吩咐家奴将石斌带去如厕,将王三带去议事厅休息。
等石斌回来之后程昌寓的脸色已经墨如锅底,却明显无可奈何。
“大人,刚刚您说的完全在理,就是中间有点问题恐怕咱们有些误会,呵呵。”
“哦?有误会?王指挥认为是有何误会?”程昌寓也开始装傻充愣起来。
“大人真是为国为民,为了一方百姓殚精竭虑。不过下官却认为不该将柳攀家中所得归于鼎州税赋。”王三意味深长的笑着说道。
自问熟读经书,学富五车,用夫子大义应该就能压住王三,于是程昌寓很严肃的说道:“王指挥,这柳攀是鼎州人,但他不支持剿灭乱民应该受到惩罚,这惩罚就是用于支持剿灭乱民,所以劫掠所得是应该归于鼎州税赋的。”
“程大人言之有理,不过此次剿灭乱民鼎州政府似乎并未出力,出力的是我潭州石通判。”王三知道这是谈判可不能带任何情绪,于是便很冷静说道。
“王指挥,本官好像已经与你大哥签了六万两银子和那么多粮草的协议,请你大哥这次帮的忙应该也属于剿灭乱民的一部分吧,你可不能陷你大哥于不义之地。”
“程大人,一码归一码,那几万两银子和那些粮草应该是属于剿灭乱民的报酬不假,但是这次您要额外惩治一番柳攀,那柳员外似乎不是乱民,而您似乎不完全是为了公事吧?”王三摇着头仿佛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怎么不是为了公事?王指挥,这恰恰是为了公事!只有让那柳攀知道疼才能真正帮忙,否则他肯定就是拿了钱还应付了事,估计到时候还难达到我们预计的效果。”程昌寓是义正言辞的说。
看着程昌寓这么厚的脸皮,就连王三都快撑不住了,更加不用说石斌,站在一旁一言不的他已经想拜程昌寓为师,很想知道他是如何练成这等本事。
没想到程昌寓能把个寻私仇说得那么大影响,王三也只能笑着说道:“大人当然言之有理,不过他似乎不是咱们黑名单上的人物吧,而且即便是黑名单上的也要酒宴之后才给教训啊。”
“经过这几天反复慎重的思索,本官改主意了,既然有如此多的人不听我号令,那就干脆把柳攀列入黑名单而且先拿他这只鸡来儆其他的猴子,到时候不怕其他人不遵我命令。”
这确实是个捷径不过王三却不能全把好处给了程昌寓,他又开口道:“确实不错,既然归于了黑名单行动那就得主要由我们获得好处对吧,程大人?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大人你的。”
转来转去还是没转出王三的算盘,程昌寓只好作罢。
到底是个贪婪的家伙,程昌寓居然还建议来个一锅烩,干脆就将这次所有对筹款表现不积极的高门大户都光顾一遍,弄得他们人人自危,只敢多交不敢少交。
此法一出,石斌和王三立刻赞同,并为防之后的争执提议定下一个规矩:所有劫掠所得二八分成,程昌寓二,石斌八,且不算在援救付款之内。
既然有得还能得更多,哪里会不想?自问斗不过石斌程昌寓也干脆答应下来。
利益分成商议好了一切就都好办,既然是二八分成当然是抢得越多越好,这回程昌寓和石斌两兄弟来了个精诚团结、同心协力,将黑名单上所有的高门大户狠狠的打砸抢了一通,临走时还大声呼喊不给我们吃,你们就也没好日子过,简直比乱民还要像乱民。
这出戏演得够真,连石斌、王三和李都没意识到这是自己麾下军人干的,转念一想却也释然,自古就是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都不是好男了如何不会打砸抢?不过是让他们干回本行而已。
被这么一闹,鼎州所有自以为实力雄厚可以自保的名门望族已经是人人人自危,如此干下来石斌其实并不乐意。
毕竟天下并无一人是傻子,迟早会被人知道,何况是这些手眼通天的?遭劫的要么是不愿参加酒宴帮助筹款的,要么就是往日与程昌寓有间隙的,做得太过对他石斌的名声并无多少好处,他并不想因利丧名。
这次又轮到王三给他做起了思想工作,拿着得民心者得天下说了起来。
石斌当然不会服气,当即驳斥道:“凡事有度,看那程昌寓似乎还没有收手的意思,怎么都感觉不想办酒宴了,估计认为就这么抢下去更爽快。”
“大哥,当然爽快,咱们也爽快,包括那帮乱民暂时也爽快。”王三一脸坏笑的说道。
“若是长此下去我们与乱民何异?”石斌略带愤怒的说道。
“大哥息怒,小弟只是玩笑而已。再说我们会长此下去吗?再过两天就要在云兮楼开席,程昌寓就是再想抢也没法抢,咱们也不会帮他抢了,你说呢?”
看来是太在意名声却忘了有时间限制,就是再抢也抢不了几户人家了,石斌只好叹了口气说道:“好吧,由你们去,能抢多少抢多少,越多越好!”
未等石斌话音落下,王三便拉着李冲出帅帐带着手下抢劫去了。
如今那帮大的财主富商都被抢了,自然就轮到中等的财主和普通富商,结果自然也是一日之间府中被给抢了个干净,弄成了一片狼藉。
有了这些先行烈士,剩下这些还有不少资产却又不想参与捐款的人家总算是转过弯来,居然提前一日带领鼎州其余富豪在云兮楼摆开了酒宴,请程昌寓和石斌喝酒。
没想到果然被王三言中,的确压根就没多久可抢,反而成了那帮铁公鸡请客了。
这情况自然让人意外却也让人兴奋不已,从求财变成了求收财的感觉可是大好。
不得不承认程昌寓也说对了一点,自从柳攀被抢之后,他不但在云兮楼与官员见面不再那么跋扈不知礼节,就连酒席之上鼓动众人捐款都是尽心尽力。
结果筹款总额居然比预计高出了两成,若再加上石斌他们抢了的,总共比预计多了四成。
三人在分赃之时,程昌寓和王三都后悔没把酒宴的日子再拖几天,抢劫的事情不该干得那么激烈,应该来个温水煮青蛙。
这让在一旁等结果的石斌被弄得哭笑不得,不过能把事情办好有点瑕疵却也无所谓,他也只好如此自我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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