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元郎脸色更白,强自镇定道:“来人,给我哄走这泼妇。”
李三娘竟浑然无惧的抱住了马腿,不依不闹的喊道:“儿啊!五年来,为娘每月都将攒下的银两寄到洛阳城,你为何连一封信都不给我回?!”
“滚开!这妇人疯了。”
“滚!”
“滚!”
“滚!”
跟随在解元郎马后的差人,声色俱厉,骂声连连。
“难道这解元郎真是李三娘那失散多年的儿子?”
“不会吧,卖春女也能教诲出这样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的圣贤子弟?”
“可我听说,李三娘早年间的确生养过一个孩子。”
“咦,这可奇怪了,天底下哪有儿子不认自己老娘的。纵然她是个肮脏低贱的卖春女,可该认也得认啊!”
解元郎耳听得周围人群议论纷纷,他眸中寒煞,怒声道:“疯妇!松开我的马,再不滚,休怪马蹄无眼了。”
“儿!我的儿!为娘好生伤心啊!”李三娘声嘶力竭的哭喊着。
解元郎纵声高喊:“驾!”
马蹄重重的踢在李三娘的腰上,她整个人犹如断线的风筝,飘飘悠悠的横飞出去三丈远。
解元郎冷哼一声,轻蔑的瞥了眼跌落在地的李三娘,转而笑容满面的道:“疯妇闹事,各位乡亲父老无需生有芥蒂。来人啊,看赏。”
铜钱哗啦啦作响,滚落在地。
种种非议之声也瞬即停止。
所有人都弯下腰,忙着去捡解元郎的赏钱。
金钱一旦作响,坏话也便会烟消云散。
游街的队伍,从李三娘的视线中慢慢消失,直至无踪。
有人伸手扶起了李三娘。
李三娘忍着腰间传来的剧痛,惊讶道:“阿京,你怎么在这里?”
白玉京正高深莫测的笑着。
李三娘颔首道:“我差点儿忘了,阿京你是神仙,自然是无事不知,无处不在。”
李三娘叹了口气,垂泪道:“阿京,扶我回去吧。今天我不去杏花巷了。”
白玉京和李三娘回到迷津渡口后。
吕光竟拎着一柄银光凛凛的长剑,架在一个人的脖子上。
在这最底层狭小的船舱内,此刻站着四个人。
李三娘呆了一呆,满目悲伤的道:“儿啊。你为何不认我?”
那位本该正在跨马游街的解元郎,此刻却置身在吕光的利剑之下。
解元郎双目一凝,射出寒光,冷哼道:“呸!你这污浊不堪老,想做我的娘,做你的清秋大梦吧!”
解元郎不愧是一位饱读诗书的有才之人,骂起自己亲娘的话,听来是那么的振振有词,抑扬顿挫,铿锵有力,理直气壮,壮发冲冠,冠冕堂皇。
李三娘目中涌出泪水,哭泣道:“我的儿,为娘当初是迫不得已啊,可自从生了你以后,为娘再也不曾”
“闭嘴!”解元郎慷慨激昂的喊道,“那位高大爷呢?只怕你每月给我寄来的银两,都是他给你的嫖资吧!”
啪!
解元郎白皙的脸庞上登时出现了五个纤细的指印。
李三娘的手在颤抖,心在流血!
她满面泪痕的啜泣道:“你,你高大爷是你亲爹啊!”
解元郎一口血水混杂着浓痰,吐在李三娘的脸上,“呸!我就算死也不会认你当我的娘。我想要荣华富贵,名满天下,有你这么个卖春女当娘,将会是我仕途的污点。”
白玉京叹息道:“你实在是太贪心了。你可知道,你的母亲,是多么伟大的一位母亲。”
李三娘哭喊着道:“从此以后,我李三娘再也没有你这个儿子!”
她说着话,竟一把握住吕光手里的剑,用力一拉。
嗤的一声轻响。
解元郎的脖颈被划出一道缺口。
鲜血飞溅而出,他的呼吸立刻停住。
李三娘居然亲手杀死了自己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儿子。
但这时她却已不再流泪,她的脸上竟浮出笑容,仿佛是卸去了沉重的枷锁,整个人变得轻松许多。
吕光突然开口说话,一字字道:“他的确是一个很贪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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