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刺眼的红。
从床榻的帷帐上滴落断断续续的浸湿地毯,整间光线黯淡的屋子都弥漫着一股挥之不散的死气。
乔嗔怔怔的瞪大眼睛,连呼吸都下意识的放得轻缓,生怕惊扰屋子里那人。
她欲抬步往里走,手腕却被顾行微牢牢拉住。
“无可能了。”
作为一个杏林高手,医药天赋一绝的医师,顾行微很少这样笃定别人的生死。但即便是他身上带着再好的药,对于命气俱断之人也无能为力。
乔嗔垂着头沉默不语,许久,却倏然抬眸露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师兄,我就去看看,好吗?”
她语气太过顺从温婉,一时间让顾行微不忍心拒绝。他指节力气一松,乔嗔便快步走至了内室的床榻前。
躺在被子里的几乎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类,浑身被血浆包裹住的李瑶无意识的睁着眼睛等待着死亡。
她能感知暖意与生命一共逐渐从血脉里消散,也能感知自己的身体一寸寸开始冰冷。
乔嗔有些难以接受,不是已经…把李瑶送出去了吗,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谁?”
床上的人虚弱的开口,“是爹爹吗?”
“是我。”
“乔…妹妹。”
李瑶艰难的从钝痛的喉间挤出每一个字,“都已经…结束了吗?大家都不会再有危险了,对吧。”
“是,都已经结束了。”
“真好…这样,大家就不会再只顾着打架,来年还能一起…上街逛庙会。”
李瑶勉强弯起眸子。
她自小在潼北镇长大,跟这个不大不小的地方的所有人都称得上是熟人,自从那些镇民开始疯狂互相打砸开始,她就一直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明明大家以前和睦相处,过得那样好。为什么……
视线放空,涣散到看不清床前之人的脸,李瑶侧着头努力着睁着眼睛望着乔嗔的方向。
“我们还能一起逛庙会么。”
乔嗔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答复,师兄救不回来的人再怎样都无济于事了。可她又不忍心直接告诉李瑶。
“是谁把你害成这样。”思来想去,乔嗔只能这样轻问。
她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只有替她报仇了。
仿佛听出乔嗔话语里的意思是自己已经不能活下去,李瑶眼角忽的流出两行泪,被血糊得模糊不清的嘴角却还是强忍着恐惧勾起笑意。
“是…莲霄观的,那个孩子。”
虽然,那样的人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孩子了吧。
视线愈发涣散,李瑶下意识的抬手摸上手腕间被磕得残缺不全的镯子,待最后一滴泪流尽,呼吸也一并永远暂停。
乔嗔心底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刺痛一般,她跟李瑶的关系说不上太熟,但是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却还是难以接受。
脚步有些踉跄的走出屋子,若不是顾行微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失力的乔嗔几乎难以站稳。
“师兄,我之前让你看着的那个小女孩呢?”
似乎察觉自己声音有些哽咽,乔嗔以手捂着脸,等冷静下来,那双漂亮的眸子已经不复清澈。
“她在哪?”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