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就在前几天,我们抓了一个从秦州逃难来的人,名叫李兆明。审讯中我们得知你曾救济过他,和他关系不错。你知道他犯了什么事吗?”官差头子冷笑一声,眼神狠厉地看向冯佳声,冷冷吐出两个词,“杀官、造反!”
杀官?造反?李兆明?不可能吧!冯佳声心中很是惊讶。李兆明是他前两天从灵隐寺回来时在路上才结识的朋友,在他印象中李兆明是一个瘦小文静、正直明礼的人,不可能会做杀官造反的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案子正在审讯当中,不过你既然跟他有些瓜葛,要不今天就跟我们走一趟,去县衙把事情说清楚了,省得县令大人传讯你时再让我们走一趟了。”官差头子说着狞笑着逼近了冯佳声几步。
“这么说,县令大人现在还没有令你们传讯我三伯,是吗?”一道清泠的女声从远处传来。
人们循声望去,看见冯佳越端坐在一把会移动的椅子上,被一群看稀奇的村民簇拥着,从远处而来。刚才发声的是冯佳越身后推着他轮椅的长女冯若兰。
官差头子摩挲着下巴,眯起眼睛看向坐在椅子上缓缓而来一脸平静、气场强大的男人和他身后娇俏精灵的女孩。
“听闻公府里的人做事最讲究规章制度,几位大人一看就是规矩做事之人,定会依照县令大人的指令办事,不会逾越。县令大人既然没有下令今天传讯我三伯,想必各位公爷也不会强带了我三伯去。如果哪日县令需要传讯我三伯,我三伯是个坦荡正派的君子,定会欣然随各位前往,好好配合县令大人审案的。”冯若兰脸上的自信淡然的微笑依然不变。
“小姑娘真是伶牙俐齿。”官差头子看向聚在周围的村民,恨恨地咬着牙对其他官差说,“那我们就改天带着县令大人的令来缉人,我们走!”
“慢着!”
几个皂衣正要离开,闻言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发现是坐在椅子上一脸平静的那个男人出声了,遂问:“你是谁?”
“在下冯文甫。”冯佳越微微颔首道。
“你叫住我们有什么事?”
“公府对我们杏花村的事真是关切,四天前出的事,今天就派遣各位来了。真是辛苦各位了!鄙人代表村民向公府表达感谢。”冯佳越拱手谢道。
冯佳越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感激模样,几位皂衣却听出了话中的讥讽之意。
一个皂衣指着冯佳越喝道:“四天前出事,你们杏花村却拖沓到昨天才报案,难道不嫌迟吗?”
“公府昨天才知道讯息吗?难民袭扰那日沈家主被杀,第二天一大早沈家就派人去县衙报案了,我们村也是怕消息传递上有什么差池,昨日才又派了三个人去报案的,这么看来果然是报案途中有差池了。这事儿我们下来得好好查问一番。”冯佳越说。
“那是你们自己的问题!”皂衣说。
“是,消息传递不及时,我们以后会处理好这个问题的。现在你看,村民们听说公府派诸位来为我们做主,都很高兴,自发地前来配合。接下来请诸位告知公府派诸位来打算怎么处理难民侵袭杏花村的事情?”
“对!官府怎么对付那些难民?”一个村民问道。
“那些难民杀了人,抢了我们的粮食躲到山里去了,大人去追吗?”另一个村民问。
村民们以前见了官府的人都是战战兢兢的,不敢多言,今天见秀才冯佳越面对衙役竟丝毫不惧,反而有一股理直气壮质问他们的气势,遂大胆议论起来。
“那些人不是难民,已是占山为王的匪徒了!”
“官府应该派兵去剿,还我们太平!”
“派这么点儿差人来能顶什么用?他们敢去山里抓匪徒吗?”
“就这么几个人,怕是不敢去山里。”
“他们也就来走一个过场,什么也做不了。”
……
村民们的议论慢慢上升到官府无能的程度了,几位皂衣一时十分恼怒和窘迫。
“呔!尔等顽民住口!”衙役头子怒喝一声,“愚民无知,竟敢妄议官府做事?谁给你们的胆子?是想要造反吗?”
这一嗓子一下子将村民们震慑住了,四周再无一句说话声。
衙役头子得意地环视周围眼神胆怯的村民,然后傲慢地说:“我们已进村多时了,按章办事、从无懈怠。我们见过里正,去过沈家,已调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杏花村伤情,正要回去复命。目前县衙事务繁多,剿不剿匪的,那要等公府老爷们统筹安排。岂是你们在此聚众聒噪几句就能决定的?你们难道是想要做了县令大人的主?”
“还请大人慎言!”冯若兰大声说,“大人的公务是调查情况,代表县衙抚慰村民,可来了之后,一再说无辜的村民聚众造反。大人这是何意啊?敢问大人,造反是何其重大的罪责,是没有证据就能随便乱说的吗?大人这样看待杏花村民众,是要逼着我们去县府陈情吗?”
“我们没有造反!”几位村民壮着胆子呼应道。
自己的气势竟被一个小女孩碾压,衙役头子很是憋屈愤怒。他脸色铁青,呼吸粗重,手摸在了刀柄上,按照他的脾气,真想抽出刀来威吓一番。但是,他记得临行前洪典吏对他的交代,不敢把事情闹大,慢慢地又松开了刀柄。
直盯着衙役头子松开刀柄,冯若兰才换了一种表情,眯起眼睛轻笑道:“大人,杏花村遭难,村民渴盼县府救苦解难,民情汹涌,还请大人们体谅。”
村民们的心放松了下来,胆气又壮了些,向冯若兰投去了敬佩的目光。人们心中暗自惊叹念过书的举人和在举人家成长起来的孩子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脑子够使,说话理直气壮,直面强权官府也丝毫不惧。
“里正叔,我村派去报讯的人难道没有把村里的伤情损失向公府报告清楚吗?还劳累公人们在村里耽搁了这许久。”冯佳越面向里正问道。
里正接收到村民们投来质疑的眼神,脸有赧色。今天中午确实敷衍地陪同几位衙役到沈家和其他几户转了一圈,没做什么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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