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深处。
一白发蓬乱,多年未曾梳洗;满身污秽,夏季未至却招致蝇虫;他面庞本并不与丑陋之人相提并论,只是苍老的皱纹里堆满了泥垢。使他的面相着实瞧着吓人。
刺骨的铁链桎梏住他的四肢、脖颈。琵琶骨被插入两根拇指粗细的铁刺。
豁口和铁针因多年“纠葛一起”而“难舍难分”,血肉模糊。
“开饭了!开饭了!”
看守水牢的其中一个小喽啰被高吼的“开饭声”吵醒,睡眼惺忪的睁开一只眼。蹒跚的爬起。顺势抻了抻。
“别叫了,那老头被关了这么多年,扬言不吃囚徒之食。”
另个喽啰嬉笑搭腔。
“人家也曾经是个大官儿。这‘粗茶淡饭’啊,人家看不上!哈哈哈哈。”
“对啊对啊。大官儿都是那些山珍海味养起来的,瞧不上咱这馊米饭呢!”
笑罢,划出倒刺的粗制食盒被粗鲁的生茧子的糙手扔到他面前仅有的、孤立的四方石台。
馊掉的米饭拌着两棵清瘦的菜叶,倾倒出来。
锈迹斑斑的铁链发出短暂的碰撞出的声响。
喽啰转身,讥讽的笑着。
“您醒了?那就开饭吧?”
说罢,侧身亮出一条路,比了个“请”的手势。
“呸!尔等鼠辈,还能猖狂几时?”
他身体因多年困于阴冷之地,备受酷刑,早就苦不堪言。外加饭食如同泔水般……
“敬酒不吃吃罚酒,让你骂,让你不服……”
一遍遍抽打,浸过盐水的鞭子使他生浓的伤口重新裂开。一层层旧伤,一层层新伤。就这样一日复一日的叠加。
“呼呼”。
喽啰使尽浑身解数,终于罢手。累的大口喘气,双手叉腰。
“爱吃不吃,反正有不怕死的喂你。”
丢下一句话,一个冷眼,弯腰捡起地上倾倒的粗制食盒,两只手固定食盒,口朝下倒过来,抖了几番,提上离开。
夜半时分。
幽静的水牢里,开锁的声音格外刺耳。
身披水蓝色斗篷的女人再次出现。
依旧以面纱掩面,徒留一双无光的充满哀怨的眼眸。
她已经不止一次的出现在这里了。
这个水牢深处,关押的皆是不可示人的“囚徒”。除了沈青云,便只能由沈青云指定的喽啰进来。
而她却能随意出入。
“你是谁?”
他的声音沙哑,似乎用尽仅存的一口气,问出不知多少遍的疑惑。
“丞相刚烈,傲骨不屈。可如今今非昔比,这天下乃是他一人独大。您既不服软,又如此执拗,再此下去,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她的声音存着柔情似水,可眼神却冷若冰霜。
她放下手中的食盒。端出一碗米饭,两碟菜,一小壶水。最下面一层,放着金疮药、内服药和纱布。
“恕晚辈得罪了。”
她不顾他无力的反抗,纤纤玉手抬起,自胸口松动的衣扣起,轻轻揭开被血浸湿的破衫。
“嘶”。
他尝试拒绝她日复一日的好意。盯着自己胸口前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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