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娘卧在软榻上,眼前一片恍惚。仿佛这江南的盈盈秋意都太过烦闷。这种时候,她都特别思念父亲,若不是父亲突然撒手而去一句话不留就把这岌岌可危的家业和不经人事的母亲留给自己,自己又何至于明明好好地闺阁小姐,生生变成了现在的十三娘。还要卷入那远在天边宫墙之内的帝后之争。
今上少年登基,最开始还知道略收锋芒,最近却是越来越收不住,连连驳回几封老臣奏折,那一日更是在朝上呛声,将几个大臣反驳的无言以对。或许因为朝堂上大获全胜,下了朝点了马出城打猎去了。偏偏那日时运大好,几乎百发百中,满山的猎物都被他追的无处可躲。直至午中,日头正射,方才尽兴,将箭筒一丢也不管谁来收拾,调转马头回城去了。少年人自然也有少年人的柔软,一进城就急急往裕和郡主府上奔去,进门下马丢下马鞭大踏步的就呼“阿姊。”随身服侍的人哪里追得到他。裕和却是早知这位兄弟的脾性,今日早朝的这些事也早就传开来,他们这种生活中在权力中心的人,哪怕一个小小的漩涡注意不到,就会冲的一个趔趄,家族门人不能幸免。所以,一听县官出城打猎,早早命人准备好凉瓜佳饮,就待君来。
跟郡主不同,另一个人虽然早有准备,却心怀惊兔,忐忑不前。不知今日等待自己的是泼天富贵还是......想想,却不禁又提起一口气,自己从出生到现在,哪一日不是苦苦经营,做小伏低,逃荒流浪做歌姬,为了一颗珍珠与人明争暗斗,这一生的机会就在眼前,若是.....若是真的失败了,一杯毒酒全了这一世,再投胎一定要睁大眼睛......当然也不容她多想,天子已经端坐中堂之上,仿佛真的是来一个平常人家的兄弟,打猎满载而归,就想让最爱的姐姐称赞自己能干。可是裕和却没有刚开始那么胸有成竹。这个弟弟越发长大了,天子的威仪虽还未满。但是天子的喜怒不形于色却是已经有了十足十。自己用心搜罗的美女,使尽手段,竟然没有一个能入他眼。错过今日,在想要塞一个人进去,怕是阻难更多。堂上一个仿佛满腹舒畅,一个心思迥变,却同时转头像门外看去。少女空灵的歌声随着编钟叮叮当当的传到堂上,若隐若现袅袅娜娜的舞步逐渐将来人拉近,再拉近。裕和清晰的看到,随着来人越舞越近,主坐上的少年天子的笑意渐渐溢了出来“事成!”裕和甚至没有探究来人的举动是否合乎礼仪,此时此刻,成功的喜悦将她包裹起来,仿佛堂中表演的不是歌姬,而是郡主府百年的昌盛。
自那日天子在裕和郡主府见到歌姬林秋儿,一连三日都未曾离去,身边人一个不留,只将林秋儿留在身边,房内时而窃窃私语,时而鸦雀无声,里面一主一仆到底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只是第三日傍晚,天子亲自打开房门,随侍身后的林秋儿脸色惨白朱钗罗裙却丝毫不乱。接着,天子下令:绣娘十三,技艺精湛,于朕有功。赐黄金百两,祖传“锦绣坊”特批金字招牌。早有内侍听令即动打发令官传令去了,余下众人包括裕和个个茫然,不知这远在江南的锦绣坊十三娘子,何许人也?于天子又有什么功劳?唯有身后的林秋儿,终于露出了这三日第一丝真心的笑“赌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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