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六婶叹了一声,说道:“阿瞒呐,这就是报应呀!”
曹平安听得不明白,便问:“六婶,这怎么能是报应呢?”
“咱们曹家以前自从吃了官司便饱受着乡里人的欺负,每次只要这邻里之间丢了什么东西,都会以为是咱们曹家人偷了去的,官兵也都先来搜咱们曹家。后来族人便想让家里出个把当官的,好让人不敢轻视咱们。”
她对着火盆稍稍搓了搓手,说道:“你太爷爷生了四个孩子,分别是你大祖父伯兴、二祖父仲兴、三祖父叔兴还有你爷爷季兴,族人见了便纷纷来求你太爷爷把一个孩子送去宫里做阉人,你太爷爷思来想去,又耐不住族人骚扰,便把这最小的一个孩子送去了皇宫……”
“可是,为什么只让太爷爷送孩子去呢?其他族人为什么不送?”曹平安问了一句。
“那会儿曹氏宗族人丁稀少,好些家里都没有子嗣,有的也都是一些独子或者女娃儿家家的,哪能送啊!”
曹平安点了点头,又听六婶说来:“这送就送了吧,你爷爷也就为了族人去了皇宫做了阉人,可是你太爷爷一死,你爷爷的三个兄弟就把这田产土地全给瓜分了,一点儿都没给你爷爷留下哪怕是一块砖瓦,真的是一群畜……”
只见六婶断了话语,又生起了闷气起来,两手紧紧攥着拳头,说道:“你爷爷好好的一个男儿,送进宫里可不就毁了吗?那时候孝安皇帝早逝,是阎氏在把持国政,后来阎氏遭到孙程的诛杀。整个宫廷给搅得昏天暗地,你杀我,我杀你,你爷爷是在这种环境下受尽了屈辱才活了下来的。”
“真是可怕!”
曹平安嘀咕了一句,又听六婶细说:“直到孝顺皇帝即位稳固,你爷爷才受到提携。但谁料到,这曹氏宗族的子嗣竟都是一帮厚脸皮的人!”
“怎么了?”
“怎么了?还能怎么了?原来那些瓜分你爷爷田产土地的兄弟,又舔着脸来巴结你爷爷,后来你爷爷晋升大长秋赐号中常侍,又受封费亭侯,所有的曹氏族人都围到了你爷爷身边,他们知道,你爷爷一个阉人哪里会有什么子嗣,便都渴求你爷爷收养自家族人的孩子做继承人好得到你爷爷的财产……”
“这东汉末年竟有如此可恶之人?”
“什么东汉末年?阿瞒,这才中平元年呢!”
“是,侄儿一时悲愤,说错话了。”
六婶点了点头,说道:“你大祖父生了你四叔曹鼎和五叔曹瑜,这曹瑜也就是子廉的父亲;二祖父本生了一子一女,儿子就是你三叔曹宥只不过他英年早逝,女儿便是那秦邵的母亲了;三祖父生了你二叔曹炽,也就是子孝的父亲和你六叔曹胤……”
“所以秦邵也是我的亲戚咯?”
“没错!”六婶喝了一口热茶,缓缓吐出一团白雾,又道:“他娘与你爹是同宗姐妹,所以你与那秦邵是表兄弟呀,这辈分呀,我记得清楚呢,乱不了。”
“六婶,后来呢?”
“后来?后来,这曹氏族人都盼望着你爷爷能过继自家的一个孩子,可是你爷爷怀恨在心,所以根本不会过继他们的孩子,便从那夏侯家过继了你爹曹嵩,后来便有了你。”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曹操的家族竟有那么多复杂的往事……”曹平安嘀咕了几声。
“你在嘀咕些什么呢?”
“没,没有,我是想我们曹氏族人竟还有这么个不堪回首的过去……”
“嗯。”六婶又侃侃而谈,说道:“你爷爷为官清廉,又给朝廷举荐了不少好官,那边韶、张温、虞放、堂溪典乃至护匈奴中郎将张奂,不都是你爷爷一手提携的么?但这族中人士他便不闻不问了,你大祖父和三祖父也都携子上京想求你爷爷为他们谋个官职,可都被你爷爷给骂回谯县了……”
“换做是我,我也会不闻不问。人家都说:‘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曹平安竟听得有些愤怒了。
六婶一听曹平安这话,两眼便放了光,问道:“阿瞒呐,你这话比喻的恰当,好一句‘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是哪部书籍里的典故啊?我也曾随你六叔读书识字,可未曾在那本书上看过这个典故……”
“六婶……这……这是阿瞒随口想出来的……”曹平安忐忑地回答,哪里敢说这是明代《永乐大典》里的典故!
“不错。”六婶点了点头,“阿瞒呐,你要好好做官给咱们曹家争口气呀。”
“侄儿一定争气!六婶啊,你继续说。”
“好!后来你二叔和你四叔竟然厚着脸皮,在这郡县之上逢人便说是你爷爷的侄儿,打着你爷爷名义到处招摇撞骗,郡守县令一听你爷爷名字,哪敢得罪,还不好酒好肉地招待着?这事儿后来也传到了深宫后院,你爷爷耐着性子还是给了他俩谋了官,一个做了大夫,一个做了县令。”
“原来是这样啊!”
曹平安一声叹息,那老妇听了也跟着叹息,说道:“可是啊,你爷爷终老一生也没再提携过其他族人。虽说是族人有错在先,但你爷爷也做的有些过了。不过,你二叔曹炽也算争气,做了司马、长史、侍中后面又担任长水校尉,有了些兵马……”
“那六叔怎么不去做官?”
“你六叔呀?他也做了个四百石的谒者,但他本身喜欢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做事,那些个乌烟瘴气的官场你六叔可受不了,这便辞官回了谯县读书了……”
曹平安见这老妇人双目有泪,便不在追问下去,反正这曹操家事自己也掌握了个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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