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闻噩耗,五感灵识全然退却,只留下苍凉的麻木。
仇彧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走到御花园的。
朦胧的视野中,只剩下那抹被两个太监粗鲁拖拽的倩影,在经过的小石径上蜿蜒出异常刺目的血痕。
像是寡淡的白绸上晕染的墨色,触目惊心。
“滚,滚开!”
仇彧浑身都控制不住的颤栗,发了疯似的冲上前,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腕,狠戾的咬了下去,似要啃下那一块血肉。
就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在无力挣扎时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在变了调儿的尖锐惨叫中,仇彧猩红着一双眼,默默吞下了一口混着泪意的血水。
鼻翼间口腔内,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儿,又酸又涩。
“殿下……”
极轻的唤声,响在仇彧耳侧却分外清晰。
丢去的神智回归,仇彧蓦然一怔,机械的低头去看。
趴在地上的小姑娘身下短暂又晕出一滩血泊,触目惊心的画面中,仍是费力的昂起头,冲他伸出手。
原本稚嫩白皙的双手如今亦是血肉模糊,掌心握着的木簪上血迹斑斑。
仇彧眨眨眼,用力攥紧了衣摆,直到指尖抠出血痕,这才将眸中汹涌的泪雾压了回去。
缓缓蹲下身,小心接过玲珑递来的发簪,紧紧的握在掌心。
玲珑蓦然间冲他扬起一个笑脸儿,清丽的脸上虽沾染了脏污,却无损她的纯粹明媚。
就像是于污浊中孕育盛放,却纤尘不染的芙蓉花。
直到最后,玲珑脸上仍是带着笑的。
冬日寒风凌冽,仇彧从回忆中挣脱出来,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脸上突兀的凉意,入手是一片濡湿。
他曾以为忘却的种种,却原来还是记得的。
被强硬的从积了灰的角落里翻出来后,愈发的刻骨铭心,痛彻心扉。
“陛下……”他的丞相唤了声。
截然不同的称呼,却是如那时如出一辙的语调,连欣慰包容的眸光都像极了当年。
迎着那般深邃动人的眸光,仇彧几乎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当年因为弱小未能抓住的温情,如今却是被他亲手葬送,何其可笑!
时醴面上含笑,语气温柔到不可思议:“我两次为陛下而来,如今也算功成身退,您以后——,会成为合格的君王……”
“用不着为我难过,陛下可还记得我曾给您讲过的话本?”时醴将喉中再次涌上的血气咽下,带着些稚气的诱哄:“天上仙人下凡历劫,功德圆满后总是要回去的,我也同样……”
仇彧死死盯着时醴含笑的模样,带着近乎孤注一掷的执拗,双眸一眨不眨,也不知是信了没有。
时醴的眸光越纯粹纵容,他便越能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卑劣。
“为什么?”为什么对我这般好?可值得?
汹涌的泪意再次夺眶而出,仇彧却已经不想再理会,只是看着白衣染血的时醴,似是要将这人深深烙印在脑海里。
“因为你是……”天道之子,我的攻略对象。
煞风景的话还未出口,意识就沉入一片黑暗。
可算是能休假了!
时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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