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用望远镜中看着向四面八方出击的建虏,喃喃自语的道:“这些鞑子反应还挺快的嘛,散兵作战吗?”
确切的说,应该叫小股部队作战,这确实是眼下建虏的最好应对方式了,也给勇卫营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散兵战术本身就是在密集火力的逼迫下而诞生的,勇卫营之前也是通过密集火力给予密集阵形的建虏造成了不小的杀伤,从而占据了现在的优势。
如今建虏开始采用松散的阵形,自然就削弱了勇卫营密集火力的杀伤力,也对勇卫营保持的密集阵形是不利的。
对方在楯车的保护下,一旦从各个方向冲击过来,便会极度的压制勇卫营的机动性,反而可能让对方将己方的阵形进行分割,使勇卫营变得被动。
在己方兵力不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消灭散兵的最有效战术也是使用散兵,沈浪迅速下令全军向后撤退,尽量拉开与建虏之间的距离。
有了加固之后的楯车的保护,凶悍的满州兵的胆子也大了不少,看到勇卫营居然跑开了,很多早就忍受够了的满州兵立即推着楯车疯狂追击。
当然,也有些人会有顾忌,毕竟今天这仗打得太艰难了,而且明军的后手一个接着一个,万一有陷阱怎么办?
正在这时,“轰……”一声炮响响起,凶猛的炮弹飞梭而至。
一辆前冲的楯车直接被轰得四分五裂,躲在其后的二十多个满州兵惨叫一片,伤亡惨重。
将这二十多个满州兵冲垮之后,这枚炮弹继续向前猛冲,又将另一辆楯车连同后面躲藏的满州兵掀得人仰马翻,看得一些满州将官目眦欲裂。
立即有人咆哮道:“别聚集一起,继续分散追击明狗,看他们能逃到哪里去。”
“再分散一些,只有与明军交战,才能让他们的火炮失去作用。”
一个个牛录章京飞快的做出决定,他们意识到,只有分散得更开,才能减轻己方受到的炮击伤害。
将一个牛录拆分成两支、三支小分队,每支小分队二三十人,四五十人不等,一共分成了四五十个小分队。
如果能与明军近距离交战,那基本就不用担心明军的火炮了。
所以,即便有人还担心明军突然后撤是不是有什么陷阱,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继续冲。
胡广生跟着库勒察和塔吉,库勒察是镶白旗的牛录章京,但他的麾下在之前与周遇吉的作战中损失惨重,只有二十几人逃了回来。
现在,他就率领这二十几人组成了一个小队,胡广生是这支小分队中唯一的一个汉人,他不时的能够感受到周围充满愤恨和杀意的目光。
胡广生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是因为汉军背叛了,将满州人害惨了,还因为明军杀了大量的满州兵。
不管是汉军也好,还是明军也好,都是汉人,他们自然对汉人非常的仇视,谁让他胡广生也是汉人呢?
胡广生心惊胆颤的,神经紧绷,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人从后面来上一刀,但他没有任何反抗的资本,只能卖力的推着楯车,显示自己还有点用处。
与其他牛录章京不同,库勒察并没有受到明军火炮的影响,没有急着一个劲的往前冲。
因为他在之前是和明军交战过的,也是被明军一次次的引诱着远离,最终被围剿而惨败,这很可能又是同样策略。
他很想告诉所有人,不要上明军的当,但他们都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只想着尽快追上明军报仇。
库勒察只是一个牛录章京,麾下本来也只有百来号人,现在更是只剩下眼前这二十几个了,怎么去管别人?也没人会听他的。
他不想让这么点人全部葬送在这里,所以没有跟风的猛冲。
有他这种想法的还有被捆绑在勇卫营阵前的镶白旗甲喇章京巴克山。
他今天被绑在这里羞辱,就是因为当初被明军一步步引诱着急追,然后便中了明军精心布下的圈***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如今后悔都来不及了。
“别再追了,快撤啊,快撤啊……”巴克山声音沙哑的喊着,虽然知道没有人会听到,但他就是不想这般安静的呆着。
因为心根本静不下来,他清楚自己被绑在这里羞辱,也是明军阴谋中的一环,说不定英亲王殿下仓促出兵就有这个原因。
……
沈浪率领全军拉开一定距离之后,立即下令步兵和骑兵分别汇集,再才下达作战命令:
“每个步兵局配合一个骑兵旗队对付一支建虏,尽量吸引对方拉开距离。”
“通过兵力的调动,以我方机动优势,迂回包抄其两翼和侧后予以攻击。”
“必要的时候,使用之前的运动战,尽量避开与敌近战,把一支建虏小分队引诱出来,然后集中优势兵力予以消灭。”
“切不可贪功冒进,我们要以最小的代价消灭最多的敌人。”
“是……”众将应令,对沈浪所说的运动战很是信任,前阵子己方就是通过这种战术偷偷摸摸的干掉了不少建虏,而且自己的损失还不大。
这个战术实在是太实用了,不知道沈大人是怎么想出来的。
一个个骑马步兵局迅速的从军阵中冲出,每冲出一个骑马步兵局,就会有一个骑兵旗队跟上,组成一支近一百五十人的战队,迅速的迎击一支建虏小分队。
因为勇卫营占据着兵力优势,而且只针对那些已经冲出来的建虏小分队,所以在分配完目标之后,沈浪这里还剩有一千多兵力未动。
他倒是不急着派出去,反而还退后一段距离,为战场腾出更多的空间,以便己方兵力的运动。
“隆隆隆……”马蹄声隆隆,一支支勇卫营小分队选择一个目标之后,就开始放风筝,尽量引诱目标远离。
“别追了,别追了……”看到大清精锐正在一步步的踏入明军布设下的陷阱,巴克山疯狂挣扎,疯狂咆哮,身上的伤口绷开了都似未觉。
但是,这偌大的战场,个人的影响力是极小的。
即便连身处战场中的库勒察等人都微不足道,无法干涉,何况是他这个被绑在阵前的俘虏。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同袍一步步的踏入明军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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