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秸眼神微转，“你怎么看？”

许坤道：“跳梁小丑疯球，借死人名义想来个一锅端呗！搅屎棍，这么多年来这里捅一棒子那里横插一竿子，走一路臭一路，你说搞出个什么名堂来我倒是服他，却是一事无成把自己越搞越臭，乃至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死个把小土司没关系，新人层出不穷，顶上就是。动到了麦琪土司头上，那可是捅了马蜂窝，不干出点什么出来都对不起头号老大的称谓！”

史秸道：“你听到什么风了？”

“藏王想一招挟天子以令诸侯，却不知麦琪土司早就集结了军队，一方面围攻藏王私军，一方面包围王宫。就藏王那点兵力，还能对抗整个高原的雄师？糟老头子到底老了，以为自己运筹帷幄，却不知在人家眼里就是跳梁小丑！”

史秸道：“也别这么说。如果藏王能控制住各大头领，以他们为质，他的阳谋还真有可能成功！”

许坤笑道，“那他是小看了藏地的武功高手！麦琪土司身边的顶级高手，堪比毛家兄弟的身手，就藏王养的那些酒囊饭袋，以前可能或可一搏，现在嘛，安逸生活过久了，胜负还未可知呢！”

“管他们怎么斗，我们只管看热闹。紧要的是三个孩子，一定不要让人有可趁之机！”

“放心，我都有安排！”

史秸道，“我不放心！藏王培养的私兵专攻阴私之事，保不齐就声东击西，这里举办丧宴，那里就去捣各家老巢！挟天子以令诸侯，扣留家眷也是其中一个方式！”

许坤呸了一口，“他娘的太缺德了！”不知是不是想到京中父母回不得家乡变相为质的事，“都是一丘之貉！”

史秸沉默。

“你不用担心，军事要地，难道他们还有本事闯进来不成？”

史秸摇摇头，“这么多年来，咱们扮猪吃老虎这招，藏王再蠢也不可能没发现！前前后后破坏了多少次他的暗杀计划，怎么可能没得到一点消息？说不得心中早就狠极，只是要找个合适的时机而已！要趁机将我们一网打尽的！”

“各大土司抱团，赋税越来越收不上来，财政吃紧的藏王是有点狗急跳墙的意思。这么好的机会，如果是我，要做也要做个彻底！”许坤沉吟道，“如此就谨慎些，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将孩子们转去他处。”

“只要这三条命根子安然无恙，随便他们怎么闹去，咱们只作壁上观保持中立就是了！”

藏王乃是真心要大操大办丧事。为了让每个大佬都不落下，暑热季节，竟让藏王妃停尸二十多日，以保证最远距离的土司有充分时间赶路。藏王宫虽然寒冷，可现在到底是夏日，尸体久置，到时可能臭得连秃鹫都懒得啃上一口了。

…

是的。给藏王妃的并不是土葬，而是遵循这里的风俗，进行天葬。

史秸打了个寒噤，幸亏王妃无儿无女，娘家也业已无人，不然听闻此事，也不知会不会跳出来反对。

史秸远远地看着习以为常的土司和土司太太们，强压下心中不适，低声道，“人来齐了没有？”

许坤环视了一圈，“还差麦琪土司一家！”

史秸道：“你说他们会不会不来？”

“不会！藏王明面上是藏地的主人，他有召唤，若是不来，就给了他正大光明的讨伐借口。麦琪土司不会将把柄交到藏王手上。实际上，麦琪土司几天前就秘密到了。”

史秸道：“他做了安排？”

“自然。藏王私兵被围了，暂时还没有消息传出来。”指了指周围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这里的人，大约有土司们的人。”

史秸手上的皮肤战栗起来，“有多少？”

“这我不知道。总之不会多但也不会少。你放宽心，没有确定的把握，土司们不可能大摇大摆上门的。”

史秸心头有些打鼓，“今儿可是冒着生命风险参合这档子事了！别热闹没瞧着，反惹来一身骚！”

也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还是当了母亲有了牵挂，史秸的性情明显发生了变化，有些畏首畏尾起来。

说什么来什么，女官走过来道，“许夫人，我们王宫没有女眷主持大局，能不能烦请您去后院坐镇，帮忙主持一下王妃的中原丧礼！”

史秸心头一跳，还未开口，许坤就道：“不行！我家夫人年纪小，没有经过丧事，办坏了差事藏王怪罪下来，你我皆吃罪不起！”

女官道：“不是实际要做点什么，具体细节王宫早已安排托妥当。只是需要许夫人充当一下王妃的娘家人，送她最后一程。说来夫人和王妃都是中原人，算得上是半个老乡，她孤苦无依一辈子，死了死了都不能魂归故里也是可怜。请夫人可怜则个，为我们王妃哭一回丧吧！再有夫人是朝廷命妇，为王妃哭丧，不算是无礼要求吧。”

史秸：……

她倒是忘了，死了人本来就有哭丧环节，以王妃之尊，哭上三日三夜也不为过。按照中原礼节，这二十多日，她确实应该日日过来哭灵的。这个要求说起来，还真没有办法推脱。

许坤道：“藏王颁下王令，说的是天葬，遵循的是藏地礼仪，怎么你们又搞些多余的东西来？两种礼仪掺杂，是故意对死者不敬，还是你们尸位素餐，不懂葬仪？”

女官平平地道：“既然大将军这么说，我只好如实禀告王爷。”

许坤怒道：“休拿鸡毛当令箭，王爷堂堂人物，怎还管到后院来了？”

史秸扫了一眼高高在上五大三粗的藏王，想了想，“行，我去给王妃哭灵，也算全了臣妇的礼节！”

许坤急道：“你什么都不懂……”

女官道：“不懂有礼仪官教导呢，大将军不必慌张。”

许坤连忙道：“妄儿，跟着夫人一起！”

女官阻拦道：“内院之中，男人免进。”

史秸淡声道，“那我带两个丫头进去服侍，这总可以吧。”

“可以。许夫人请吧。”

御史家的四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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