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秸连忙摇头道，“不忙。我想弄一批煤炭回来烧，如果事成，就不用劳神下山去买银丝炭了。”

许坤从山高的饭堆里去看史秸，“煤炭？黑漆漆的，脏得很，不如银丝炭干净！我们男人用倒是可以，你们女人用太遭罪了。不过你打算从哪里弄煤炭？这玩意儿一般地方还没有，我也是在烧砖瓦的地方见过。”

史秸坏笑一声，“麦琪土司家就有！其中最大一座矿山，当年陪嫁给了木氏土司的夫人！那木氏土司抠搜极了，买菜多一分银子都不干！上次用骟马摆了我一道，也让他尝尝笑着咽下苦果的滋味。”

许坤不动声色地道，“你是想用那小子换煤炭？美的他！这买卖不值！”

史秸道：“很值！在土司眼里煤炭不值钱，在我们眼里德吉不值钱，两者交易，两方满意。总不能真去敲诈木夫人和麦琪土司一笔，就算得到了实惠，也得罪了人。我们毕竟只有区区两千多人，再会打架也孤掌难鸣，惹着了地头蛇，只会让藏王拍手称快，得不到任何好处！”

另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隐藏因素，明面上一定得要有个交易，许坤在夜枭中的面子上才过得去。老婆都快被人买走了，这都还要忍，所谓大将军的威信也不过如此，还有什么颜面统帅夜枭。

许坤哼哼，吃饭的速度渐渐慢了起来。富贵人家从小注重养身，教导孩子细嚼慢咽勿要暴饮暴食，也就是许坤，才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

“别觉得煤炭不值钱！我早前就在想冬季的保暖燃料，牛粪、木材、银丝炭这些都还可以，可用量太大，有供应不过来的风险。最主要烟熏缭绕的，用起来室内空气免不了浑浊。但如果换成煤炭，我就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据我所知，煤炭的烟火气比它们都大吧，要怎么解决？烧炕吗？营地只有大通铺，可没有暖炕。”

史秸兴趣上来，手指沾了一点茶水，在桌上画了几下，“咱们做一个巨大无比的水箱，用煤炭烧开里面的水，把沸水通过管子引流到室内，所过之处，是不是就暖和了？要是日夜不息，是不是比暖房还要暖和？煤炭能量惊人，同等大小，燃烧时间是其他燃料的好几倍！只要能找到把柴房装满的煤炭，不间断地烧水供暖，这个冬天便不会冷啦！”

如果是别人说许坤多半觉得她在异想天开，但说话的史秸，可信度那就很高了。

“真有那么神奇？不会把大家都弄成黑煤炭？”

“明儿周伟强来了你问问他呗。他那个商队来自于五湖四海，肯定有这方面的见识！”

许坤伸出猿臂将妻子捞在膝上，摸着鼓囊囊的肚子，“儿子啊！你以后一定要大振夫纲，千万不要被妇人给看扁了！你爹爹我就是一遭失足，悔恨终身呐！”

…

将军夫妇没等到先去问周伟强，当晚木氏土司夫妇就亲自上门来讨要德吉。

木氏土司还是第一次进入营地，一进来就问，“那边就是出产蔬菜的暖房吗，能不能让我们参观参观？”

许坤道：“木土司不想救令弟了？”

木夫人暗暗白了丈夫一眼，连忙道：“许将军、许夫人，我为我弟弟所做的事情感到抱歉，对你们说一声对不起。你们想要什么补偿，尽管开口不必客气！牛羊、土地、奴隶……”

木土司咳嗽了一声，“德吉做错了事情，应当受到惩罚。这些惩罚就从他……”

木夫人道：“……只要我嫁妆里有的，贤伉俪开口便是，只请现在能放我弟弟出来！德吉从小娇生惯养，从来没吃半点苦头，关了这半日，也够了！”

木土司满脸像吞了大便一样，又不好在人前明示，只拿眼睛瞪他夫人。

木夫人像没看到一般，“许夫人，你是苦主，你说呢？”

史秸爽快地道：“令弟不过是顽劣了些，我们并没有放在心上。”

木土司接嘴，“那太好了！能直接放他出来了吗？”一分钱不花的那种。

史秸道：“可人犯了错，总是要吃些教训才能长记性。毕竟对于平民奴隶他是高高的所在，可对于权势阶层也不过尔尔。冒犯了我不打紧，若是换成别人，恐怕今日定难善了不是？”

木夫人道：“夫人言之有理。”

弟弟在人家手上，没理也是有理。

“听闻夫人嫁妆中有几座出产煤炭的矿山……”

木夫人心急救弟，一口接住，“送你一座！”

木土司下意识就反驳，“那怎么可以！”

这对夫妻怎么都有爱打断人的癖好！

史秸道：“我们不要矿山，只要里面的煤矿。只需送我两年的煤矿开采权……“

“五年！我送你五年，只要夫人能马上把我弟弟放了！”

木土司瞪眼，“五年太长了，一年不就够了！”

煤矿是好是歹他不关心，但只要对方要求，一定就是有用，他一定就要反对。

史秸索性不理木土司，直接对木夫人道，“成交！”转头吩咐人，“去把德吉少爷请过来，告诉他木氏夫妇来接他了！”又对木夫人道，“令弟性子直率，一直在喊打喊杀，要灭了朝廷，还请夫人规劝则个。”

木夫人哪里听得见她的话，直接跑出账外，一把接住德吉，“啊！我的好弟弟，你受苦了！”

说着，满头满脸地摩挲疼爱，仿佛他是凯旋而归的将军，而不是犯了错放出来的囚犯。

史秸扶额，总算理解德吉为什么敢去军营买将军夫人了。家人这般疼宠，可不宠得无法无天起来。

木土司一脸头疼，又一句不敢多说。

“那个，许将军，我对你们家的暖房非常感兴趣，趁此机会，能不能进去参观一下？”

许坤伸出一根手指，“可以！门票十两银子一个！”

木土司失声喊道，“这么贵！”咬了咬牙，“行！十两就十两！”

史秸不由笑了，“将军说笑而已，木土司不必当真！”对木夫人道，“夫人想不想一起去看看我家的菜园子？”

御史家的四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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