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的男尊女卑可能是这个时代的极致，史秸能和木氏土司平起平坐，不过因为她是许坤的妻子而已。

史秸没有挑战礼教的想法，客气地道：“土司大人，不知你亲自造访有何贵干？我夫外出了一段时间，归期不定，恐怕今日不能亲自接待你。若有要事，等将军归来时，我转告他，你们再商议可好？”

木氏土司笑了，换成官话，“许夫人谦虚了，据我所知，你全完可以做得将军的主的。”

史秸道：“既然木土司耳目这么灵通，怎么不选个将军在的时候拜访？我一个妇道人家，接见外客总是多有不便。你也知道，妇人家脑子笨胆子小，丈夫不在，容易受外人欺负。”

木氏土司，你是不是专门乘家中男人不在时才登门拜访，想欺负她这样的小妇人？

木氏土司哈哈一笑，“许夫人说笑了！你这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有哪个敢欺负你！”

史秸皮笑肉不笑，“请问木土司今日有何贵干？我们来逻些也有段时日了，好似从来没有得罪过谁，你总该不会上门找我们麻烦来的吧。”

“并不是！”土氏土司道，“我来其实是想和夫人谈生意的。”

“土氏土司家大业大，怎么看得上我们这点小生意？”

“许夫人说笑了，几千人的开销，怎么是小生意。不瞒许夫人你说，我对杨氏土司供给你家肉类，很是羡慕呢。短短数月，杨氏土司养的牲畜量就达到了过去的一倍，投靠他的人也比以前多了很多，这让我不只是羡慕，而是眼红了！”

史秸道摇头道：“不好意思了，木氏土司，肉类供应生意不能转交给你。我们虽与杨氏土司素未谋面，但我们信得过商人周伟强，突然撕毁约定，既对不起前者，也失信于后者。违背道义的事，相信木土司你也不屑于做的。”

木氏土司的目光瞟向了从门口路过刁妈妈的手，“许夫人想岔了，我不是想卖东西给你，而是想向你买东西！”

史秸一愣，“我这里的一草一木对于木土司你来说，都不算稀奇吧。你要做买卖，本地商人有的是，比如周伟强就是极好的合作伙伴，但我这里并没有什么东西是需要出售的。”

木氏土司道：“许夫人，听说你这里修建了暖房，连冬季都可以出产蔬菜，可以带我去参观参观吗？常常听说中原人杰地灵，脑瓜愣是比我们边疆的人聪明，我们怎么就想不到可以用暖房孕育珍贵的蔬菜呢。”

“木土司听到的可真多呀。”史秸似笑非笑地道，“藏地大佬们全线封锁我家，粮食、牲畜、布匹、盐巴等等最常见的生活物资都不卖给我们，要不是有个杨氏土司，我家连肉都快吃不上了！要是再不动点脑筋想点办法，我们这些只要啃大草原上的草了！”

…

“那些顽固不化的老土司干了什么，我还真不知晓呢。木氏可没有故意不卖东西给你们，而是因为没人牵线搭桥，不似杨氏土司那般和周伟强关系匪浅，要是之前知道消息，我怎么肯放下这么好的赚钱机会而不顾呢。”

木氏土司叹道：“最近几年水草丰美牛羊成群，我们的牲畜大量需要出栏。可惜找不到好销路，卖不到好价钱，没办法，很多族人都在杀牛宰羊过日子了。若是知道有这笔生意，管那些老家伙们，反正我是不怕，一定会将肉卖给你们的。连杨氏土司都不畏惧权势，我又怎么会害怕而同流合污呢。”

史秸笑笑，“木土司官话真是使用得炉火纯青。既然你这般有诚意，不如我广而告之，将你意欲与我家做买卖的消息宣扬出去，也好出出我们这个月被人孤立的气！你看怎么样？”

木氏土司半晌没说话，随后讪讪而笑，“许夫人真乃女中豪杰，我自愧不如。我虽有雄心壮志，也不屑于那些老家伙，可我是逻些主人，总得顾忌族人啊。不过在我瞧来，先有杨氏土司，后有我们木氏土司，突破困局指日可待。届时你们振臂一呼，我们木氏定然为拥趸，毫不退缩的！”

看来这就是个许进不许出的老油子，没有半点诚心的人，史秸才懒得花费时间和他周旋。

抱歉地笑道：“不好意思了，木土司，营地是军事要地，没有大将军的允许，外人是不能随便出入的。”

木氏土司盯着史秸，露出狂热的表情。

留兰芷兰脸色一变，齐齐拦在史秸面前。

“许夫人，我是真心想吃一口你家出产的蔬菜的。高丽菜、芥菜、菠菜、香菜、茼蒿、丝瓜、胡瓜、苦瓜、南瓜、西葫芦、佛手瓜……”说着，木氏土司对着桌上红彤彤的番茄流着口水，“我们高原委实吃不到新鲜的瓜果蔬菜啊，夫人如果有，能不能卖我一点解解馋呀！这是什么果子，我能吃一个啊！”

史秸：……

原来这位仁兄不是想做什么买卖，而是嘴巴馋了！

史秸不怀好意地道：“这是洋柿子，有毒的。”

“许夫人开玩笑了，我当然知道洋柿子可以吃的。”木氏土司抓了一个番茄几口啃下肚，“好久没吃到这么新鲜的果子啦！夫人，这盘洋柿子可卖与我吗，我一头牛跟你换怎么样？”

史秸想起这个居心叵测的家伙想进入营地偷学种植技术，气不打一处来，“牛不值钱，我要马，没有煽过有生育能力的伊犁马！如果你愿意用一对伊犁种马和我交换，你提到的和没提到的那些蔬菜，我每样都给你一把如何？”

木氏土司想了又想，“可以，不过夫人你得对交易保密，不能告诉别人！还有，一把太少了，一捆吧！”

史秸道：“只有一把。”

蔬菜水果在藏地有价无市，只有贵族才吃得起的东西，还以为是中原的大白菜呢，开口就是捆。

“好，成交！”

史秸道：“这个月天气这么热，蔬菜很容易腐烂。木土司想吃新鲜菜，要是不嫌麻烦的话，可以每天早上派人来取。我们的蔬菜种类多，一天一个样式，也够你吃个一二十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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