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坤遗憾地大嚼特嚼，“冯大、王五、荣十八几个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最近这一年我不在京中，群龙无首，众纨绔也闹不出什么水花。加上渐渐长大，家中不急他们自己都急了起来，听说我得了官职，羡慕得不要不要的，便打算一起去军中混个前程。”

这家伙一如既往的自大狂妄。

史秸只抓了重点说，“曹八、李幺呢，这两个为人处世还算不错，你怎么不给他们谋个前程？”

许坤摇了摇头，“他两个平民出身，除非有卫、霍之能，不然绝不容易出头。与其在军中浪费岁月，还不如帮着你壮大民兵队伍。对于他们来说，拿到手的钱财可比什么前程有用多了。而冯大几个，家世摆在那儿，从军不过是在资历上添光彩而已，熬过了战争，家中自有好去处安排，自然适合走这条路。”

史秸心里不由叹了一口气，隆昌帝想选贤任能，哪是那么容易办到的，就是在后世，家庭出身仍然和前程挂上了等号，不可能达到人人平等的理想状态。

不过这些都扯远了。

史秸对外道：“留兰，你让薄荷起来，去把家里现成的各种小食全装了，少爷要带走。”

留兰在窗外答应了一声。

许坤笑嘻嘻地道：“我还以为你真这么冷血，见我上战场了都不说关心一下。”

史秸夹了他一眼，“还不是你自找的！早点跟我说要从军，我就可以给你准备大量即食好吃保质期又长的食物，哪会这么慌里慌张，跟打劫似的搜罗吃的。”

他又哪里没有早说，回来的半路上就收到消息，这还是专门赶回来送报信的。随从已经在门外等候，他一出来就要一同奔赴战场。

“这不是为了你好，怕你麻烦嘛。我只有两柱香时间，赶紧的，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史秸没心情和他斗嘴，抓了纸笔坐下，快速地画下粤地地形图，“粤人既善陆战又善水战，你要随机应变，不要像内地战场那般，只关注陆地，忘了人家还有水路。像这样的半岛，只想着和正面冲突，殊不知人家从水里钻出来，让你背后受敌。粤王既拿得出火铳出来对付隆县，必然有所准备，你要当心热兵器的威力。

这么短的时间我不可能给你变几把火铳来，要想对付粤王的火铳军，有个最快捷的办法，就是像我上次那样，用火药制作炸雷，几下就能将对方炸翻。这种杀伤性极大的武器能不用最好不用，除非对方出手，你绝不能主动去炸对方，这点你得向我保证！”

既然已经出现了热兵器，这便是历史趋向，她是不可能阻止的。让伤害减少到最低值的办法就是对方不使用，己方就不使用。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就勉勉强强算是正义的战争。

许坤郑重地点点头。

史秸将手雷的基本原理和制作原料悉数告知，叹了一口气道：“热兵器的伤害性极大，我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尽量不使用。还有就是，我会帮忙准备治伤药材运往前线，希望能把伤害降到最低吧。至于你个人，我知道你一向胆大心细，武艺上绝不输于旁人。但你切记，不要好大喜功，你得先保全了自己，才有其他，这点可明白？”

许坤深深地看着史秸，“我还以为你不关心我的死活呢！”

史秸呸了一声，“什么死啊活的，不吉利！”定了定，“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不该说的也来不及说。总之，我等着你回来，许至阳。”

妄儿已在外面吹了口哨。

许坤不舍地望了史秸一眼，“毛长毛短就留在你身边给你使唤了。刀剑无眼，要是我有不测……”

史秸乜斜了眼儿，看他要说什么。

“……你还是在家等着我的消息吧！”

史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就说，这小子不可能有那么高的情操，愿意她改投他抱。

“少说话多做事，除了正事，不许和外男多说一个字！你容貌还行，可嘴巴着实厉害，最容易招那口味不一般的小子厌！回来我要是晓得了，要你好看！那叫周伟强的小子，上次叫他跑了，这次一定逮住，为你报仇！”

史秸哭笑不得，“那我把嘴巴缝起来，可满意了？”

“最好那样！上次周伟强那厮不就差点被你这个纵横家策反了，再来一个，我可没有机会救你，也许再见面你都易主了！你在家给我老实点儿，不许到处乱逛，也不许乱说话！”

这些话也不知在他心里憋了多久，临上战场再这么一交待好像就是在交待遗言似的。

史秸走上前去，狠狠地一把抱住许坤，轻声道：“你放心，纵然万绿丛中过，我也片叶不沾身！你既然许我自由，我绝对会投桃报李忠诚于你。除了你，这个世界我又看得上谁呢？好好出去给我博一片天地回来，我还等着当将军夫人呢！”

许坤不满地咧咧，“我怎么觉得男女倒置了，不是应该我出门，你嘱咐我不要乱来吗？”

史秸推开许坤，立起眉毛，喝道：“狗东西！你敢！”

许坤好像被虐成了习惯，居然从中找到了一点男儿汉的尊严，“怕我出去乱来？倒是晓得自己是个女的，要丈夫的宠爱才有未来！你大可以放心，军中连只母蚊子都找不着，怎么乱来！”

史秸哼了哼，“没有女的？怕不尽然吧！我可是知道，军中有营j……”

许坤就不指望这个敢给天香园设计衣裳的人嘴里能喷出什么好话了，“打住吧！这种话也是大家闺秀说的？你到底从哪里打听来这些东西的？”

“这本来就是现行的军营制度，有什么不可说的。反正我嘱咐你一句，随便你立多大的功劳，敢那样咱就拜拜。姐可不伺候！”

许坤觉得人品被贬低了，分外愤怒，“你这张嘴里有句好话吗，还没犯案你就给人判了刑！再也没有比我更冤的了！”

史秸再次听到外头的口哨声，索性推了许坤出去，“快走吧！再不走就赶不上大部队了！”

许坤站了站，见史秸连句骂他的话都没有了，这才匆匆地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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