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外,有宫人匆匆跑进来,跪地道:“皇,奴才找着董映雪丢的那支箭了!”
江弦歌转着扳指,淡声问:“在何处找到的?”
王贵人看着那宫人,骤然心生不安,果然,那宫人迟疑了一下,慢慢看向她,胆怯地缩回头:
“是、是……是在王贵人散落在外的羽箭中找到的,许是被王贵人用来猎物,箭头还沾了血迹。”
说罢,他忙呈羽箭,魏听雪扫过,那箭头的确是刻着董映雪的字。
这般铁证下,王贵人早就不复冷静,她俯身叩头:“皇明察,箭筒由宫人分发,怎会混进董映雪的羽箭,臣妾如何能知晓?”
摆脱了嫌疑,董映雪又恢复往日的清高,她嗤笑:
“好一个全然不知晓。”
王贵人不欲搭理她,还待再说话,身侧帐内忽地传来宫人惊喜声:“主子,您醒了!”
倏地,王贵人脸色大变,终于没忍住身子轻晃,睁大了眸子转过去。
怎么会?
受了这么重的伤,怎还能醒过来?
魏听雪忙转向江弦歌:“皇!”
她紧张地抿着唇,江弦歌自是知晓她为何紧张。
他拂袖,转身进了帐内,魏听雪紧跟其后,其余人自然也就跟。
魏听雪刚踏进来,就听见落云的惊呼声:“主子……你、你怎么了?”
她一手扶住许答应,一边吓得脸色惨白,忙哭着喊:“太医!太医!主子她吐血了!”
魏听雪只匆匆看了眼,就被前方男人身影挡住了视线。
而这一眼,就足以叫她心惊胆颤。
许答应不知为何,脸色煞白,奄奄一息,更主要的是她嘴角不断溢出血。
凡看见这一幕的人,近乎都能看出她脸的灰败。
江弦歌轻眯起眸子,微顿后,两步前,暴怒:“太医!”
太医跪地道:“皇!微臣等人已然尽力了!可许答应的伤势太重了!”
太医袖中的手,不停地颤抖,许答应之所以如此,不过是伤了内脏,被硬生生地疼醒。
可就算如此,她也只有这片刻清醒的功夫罢了。
许答应似察觉到自己的命运,她泪珠子不停地掉,额头冷汗不断,她费劲地握住身旁江弦歌的手,素白手背细筋微起。
她几乎用尽了全力,恨恨地:“……皇、皇……陈、是……王贵人……”
这句话几乎费尽了她的力气,鲜血不断从嘴角滴下,她无力地说:
“当、当初……钰修仪、早产……也、也是……她……灭、口……”
江弦歌倏然眯眸,沉痛道:“别说了,太医!”
疼,从骨子里生生的疼,叫许答应眸孔失了焦,她似听见了娘亲的哭声,想转头看去,却没了力气。
她恍惚似看见进宫前,她得意万分,又故作矜持清高,顶着娘亲担忧的神色,却觉她过分多虑。
是她心比天高,叫娘亲失望了。
她纵使再多不甘,却不得不承认,可她没机会挽回了……
她紧握着江弦歌的手砰然滑下,泪水悄无声息地掉落。
江弦歌浑身气压骤低,他忽地转身,一脚踹在王贵人胸口:“毒妇!”
王贵人脸色煞白,那一脚,叫她疼得直接瘫了身子。
她欲要辩解,可许答应临死前的话却将定了死罪。
她听见身侧的钰修仪忽然冷笑:“王贵人当真是好本事。”
魏听雪倏地跪地,没给王贵人说话的机会,眸子微红渐湿:“皇,求您为臣妾作主!”
江弦歌阴沉着脸,直接下命令:“谋害皇嗣,杀害妃嫔,罪不可恕!”
“来人,将其压下,待回京后,再行赐酒!”
忽地,他直直看向人群中的陈定康:“陈爱卿,你可有异议?”
人群避开,露出陈定康的身形来,他对王贵人期盼的视线,只恭敬弯腰:
“此乃皇家务事,微臣不敢妄言,全凭皇作主。”
王贵人脸色顿生灰败,不敢置信地看向陈定康:“哥!”
陈定康不卑不亢地站好,退了两步,似是没听见王贵人喊的这一声。
江弦歌叫人扶起魏听雪,视线扫过许答应,似伤痛地闭了闭眼,无意再多说,转身离开。
他这一走,帐内众人都悲恸地叹了口气,不消片刻,皆数散开。
只有陈定康久留了会儿,王贵人恨恨地看他:“你怎、怎么敢……”
陈定康瞥着四周的宫人,忽地俯身在她耳侧说:“舍车保帅,这不是二妹教给为兄的吗?”
王贵人白着脸:“你就不怕娘亲——”
陈定康伸手打断了她的话,似真似假地低叹道:“二妹,你有时太过较真、太过聪明了。”
他咬重了聪明二字,欲意不明。
殊不知,男人不会喜欢太过聪明的女子,就如同,有些时候,圣也不会喜欢太过聪明的臣子。
他没了话要说,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王贵人脸刹那间褪尽了血色,似不认识他一般。
这些话,是她那位蠢笨的兄长可以说得出来的吗?
走出帐外,陈定康视线落在那块衣布,在其旁边,是被江弦歌丢下的羽箭。
须臾,他轻敛眸,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不知何时候在他身边的小斯,没忍住低声道:“爷,二小姐若是损了,那后宫就没了府的人,而且,老爷和夫人……”
方无抬手,小斯顿时敛声,就见他说:“如今后宫有位宠妃,何必这时去触锋芒。”
他微眯眸,朝皇离开的方向看去,似不经意地说:
“明年之后便又是选秀,庆玲那丫头也该及笄了。”
林间小路,夜色越深,魏听雪心底犹豫许久,终究是快追了几步,紧紧攥住江弦歌的衣袖,她咬着唇,定定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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