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鸾等了一会儿,便有守卫小跑回来了。
“夫人,将军说他还有政事要忙,今晚不回府了。”
说完,那守卫等了一会儿,见秦鸾没什么反应,又道:
“天冷,夫人请先回府吧,将军忙完政事自然就会回去了。”
秦鸾听了这话,却忽然笑了,这笑容像是白色昙花,美则美矣,却不能长久绽放:
“今晚住在小院的可是那位巧幻花魁?”
那守卫看了秦鸾一眼,眼中的情绪不知是惊异多些还是同情多些,他道:
“巧幻花魁已经好几个月没来这里了,如今这里住的是尚书左侍郎家的小姐。”
要不是身旁侍女眼疾手快,秦鸾险些站不稳摔到在地,寒意慢慢渗进她的心房。
她知道那巧幻花魁,却不知道楚深的枕边还有左侍郎家的小姐。
当初楚深在百花楼为巧幻花魁一掷千金,一连数夜不归,过了几天,楚深主动和她说起巧幻,却道只是风月场上逢场作戏而已,让她不要多想。
而这左侍郎家小姐似乎也跟了楚深几个月了,她却一直不知晓,明明同在京城,楚深却一年只回将军府府几次,他没和她说过这位左侍郎家的小姐,而她也不敢去问他的情事。
秦鸾不傻,她知道他在外绝对不只有那位巧幻花魁,但她能做的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不敢问,她害怕挑明一切,她恐惧他的回答,于是她只能骗自己,只能让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若不是……若不是前两天吐了血,今日大夫来后说她活不了几个月了,她是不会来城东小院这里的。
来这里能做什么呢?
不过是将她这么多年的一腔爱意踩在他人脚底肆意践踏、羞辱、嘲弄。
不过是撕开她一直努力维持的夫妻相和、两情相悦的假象,让她尝一尝什么是过往一切深情不再的滋味。
这滋味,秦鸾尝到了,是生不如死,是恨不得把他一颗心掏出来,看看是否还是从前模样,却又舍不得。
在这一刻,秦鸾竟有些庆幸起来――
还好她活不了几个月了,再难过也不过就难过这几个月,死了后便一了百了了。
秦鸾抓着侍女的手不停地抖着,侍女望了秦鸾一眼,也是心酸不已,为她的苦落下泪来。
雨又下起来了,秦鸾撑开伞,手却像是被冻僵了,一时竟有些握不住伞柄。
一阵裹着雨的风吹来,淋湿了她的半边衣袖,还险些将旁边侍女手里拿着的灯笼给吹灭。
借着小院上挂着的一串灯笼,侍女能够看见秦鸾苍白的脸,以及被冻到发紫的指尖,有些不忍地开口道:
“夫人,我来打伞吧。”
秦鸾摇了摇头,没说话,她抬眼看向伞,伞很普通,伞柄上刻着两个字――情深。
这是当初楚深亲手给她做的伞,七年来,她从没让他人碰过,她舍不得。
只是哪怕她没用过几次,过了这么多年,这伞也显旧了。
秦鸾心里酸涩,是说不出的悲凉,胸口闷闷地,整个人仿佛溺水一般透不过气来。
旧伞还在,当初为她做伞,说要一直为她遮风挡雨的人,却不在她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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