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的人裙裾微启,缓缓踱步,低声轻吟:
风妒絮花飘不尽,不肯遣送传佳音。
愿望青天常为主,与郎共赋万首诗。
小鲸鱼听得此诗,不由得嘴角轻挑,噗嗤一声,急忙用帕子遮掩。要知道她可是现代穿越而来,虽然不会写诗,但作为现代的当红实力派小花,台词里读过不少诗词。这小诗有仿前人的痕迹,却少了许多韵味,不仅普通,还有些失了女儿家矜持。
而亭外的小丫鬟显然是没有见到他们几人已经站在了回廊上听着,只管着为主子拍手称赞。
那浣玉手中的绢扇微摆,复吟一首:竹影蔽妆台,唯恐梳洗迟。郎情若似水,妾心无改时。
这一次,未等那小侍女称赞,小鲸鱼就鼓掌捧场。
亭中的佳人一惊,循声回望,见到小鲸鱼领着众人前来,惊诧之余,急忙屈膝欠身,“姐姐来了。”
小鲸鱼走近端详起来,这二妹妹肤若凝脂白玉,吹弹可破,许是适才的诗被自己听见,粉颊犹如桃花灼灼,星眸闪烁,一点红唇紧闭,看着娇弱柔婉。这颜值不是盖的,与自己是全然不同的风格,若不是因为她是陷害自己的人,怕是小鲸鱼自己都要生起怜爱之心了。
“妹妹好文采。”小鲸鱼笑道。
“傅叔,人来了,您怎么也不提前通知我们一声。”浣玉身后的小丫鬟眉目一挑,朝傅立冷哼了一句。
不用说也知道这冷哼是冲谁的了。
“哟,芳兰姐姐可是给咱妹妹们做了榜样了,二小姐见了我们家姑娘都行了礼,怎么芳兰姐姐这却没了规矩?”娇云回得干脆又毫不客气。
小鲸鱼看了眼对面的浣玉,浣玉很是时候的瞥了一眼身后的芳兰,芳兰噤声退后了几步,微微朝小鲸鱼福了福身,尽管满脸的不服气,但也算行了礼。
娇云和踏雪这才借机也朝萧浣玉微微欠身。
小鲸鱼才不管这小侍女的态度,要掐就得跟她的主子掐!
“姐姐请,妹妹管教无方,让姐姐见笑了。”萧浣玉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便端坐石凳上,裙裾微摆正好遮住脚尖。
“客气了。”只有小鲸鱼坐下时随意懒散,丝毫没有萧浣玉那般闺秀体统,接着说道,“听闻妹妹正准备与叶家公子结姻事宜,做姐姐的自然来恭贺一番。原本以为这是联姻,听得适才妹妹的诗句,想来是对这叶公子情根深种了。”
萧浣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中暗忖:虽说这话出自她萧漱玉的口中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她本身就是自小跟着太尉的学武之人,粗枝大叶。可她一直都住在东园好好的,鲜少与西园往来,这会子忽然来对自己挑衅,莫非是来报坠马之仇?
“瞧姐姐的样子,伤口可好些?”萧浣玉见漱玉手腕处还露出白色包扎带,腿脚似乎也不太便利,便关心地问道。
小鲸鱼抬了抬手,“无妨,大夫看过了,毕竟是习武之人嘛,好得快。换做是妹妹这娇弱之躯,啧啧啧.....”小鲸鱼皱了皱眉,转瞬又舒展开,笑看浣玉。
“呃,既然姐姐已然大好,那这联姻只是还是姐姐吧,妹妹不敢与姐姐相争......”
“诶,不必争!听闻那叶公子也是个舞文弄墨之人,我是最不喜那种酸绉绉的诗词,这等公子哥就送给妹妹啦,也合妹妹的心意,妹妹你说是不?”小鲸鱼挑了挑眉。
萧浣玉脸上挂不住了,这分明臊她呢。萧漱玉自己不要的,送与她,她还当个宝稀罕着呢。
“这叶公子可不是一般的世家子弟。那是咱南玄京城的才子,七岁就作了名句在坊间流传,更得了神童称号。生得更是清俊有颜,风姿非凡,满京城里想见他的姑娘都排着队呢。这等才子自然要佳人相配了。”芳兰护主心切,口齿伶俐地替萧浣玉争辩,试图驳回一丝颜面。
“所以,芳兰姐姐你是亲眼见着了这叶公子?还是只见着了叶家小厮啊?”娇云讥笑道,“这小厮得长得多俊俏啊,让芳兰姐姐你都惦念起人家主子了。”
不得不说娇云这张嘴啊,毒得很。
“你!”芳兰一下被怼结巴了,臊红了脸,转头对萧浣玉辩解:“小姐,婢子没有,婢子只依照吩咐将信件送去了而已。”
此话一出,萧浣玉的脸色更难看了。而小鲸鱼她们都低头笑出了声。
这芳兰的自辩分明就是坐实了自己主子与叶家公子暗通书信,这哪里是什么名门闺秀的作为呢,切切实实地让萧浣玉成了笑柄,颜面扫地。
芳兰见状,顿时明白自己中了娇云的计,冲上前指着娇云怒道:“你个小蹄子!胡说八道什么!谁惦念了!谁暗通书信了,你诬陷我!”
踏雪持剑拦在小鲸鱼的身前,避免芳兰误伤了她,而娇云则机智的躲在她们身后。
娇云一边躲着,嘴里也闲不住,“小姐救命!是芳兰姐姐自己说的,可不是我诬陷的,这诬陷罪名分明是还朝我头上扣呢!”
芳兰追着也打不着娇云,萧浣玉耐不住了,喝了一声,“行了!”
小鲸鱼瞧着这二妹妹刚才还娇柔带羞的模样,这会子已经恼到面红耳赤,只听萧浣玉朝芳兰喝道,“还不快给我姐姐赔不是,在萧大小姐面前也敢这般造次!”
芳兰退后几步,扑通一下跪在了小鲸鱼身前,“婢子知错了。”眼泪是扑簌簌地落。
连小鲸鱼都惊诧了,这眼泪说来就来,堪比自己了,“诶,起来吧,这是西园,是妹妹的地方,我可不好越俎代庖处罚妹妹的丫鬟。”
“既然大小姐大度不怪罪,那芳兰就再斗胆多说几句。暗通书信是婢子自作主张,我家小姐不知情的,还望大小姐不要外传,坏了我家小姐的清誉。是婢子见我家小姐本身就与那叶公子更为相配,若是成了好事,也是才子佳人一对,吟诗作对成为一段佳话。既然大小姐也没有联姻的意思,何不促成这段好事,何必在这暗讽二小姐呢?她可是您的妹妹呀。”芳兰一边说着又侧身朝萧浣玉磕了磕头,哭诉:“是婢子错了,婢子只是不想可惜了这段姻缘,才私自传了书信,求小姐饶了婢子。”
芳兰这一操作真是滴水不漏,看似承认了一切,其实反泼了萧漱玉一身脏水,引来了周围其他的丫鬟在亭外看热闹。
以后谁都要说她萧漱玉眼皮子浅,容不得妹妹占点好事,就算是自己不想要的亲事,也明明是自己妹妹与人家品貌兼配,两心相悦,还要去参合一脚,暗讽一番。
这一操作分明是要让小鲸鱼吃闷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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