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卿啧了一声,不紧不慢地系上衣带,不耐烦地挑起帘布,想看看是谁坏他的好事。
见着一身紫衣、衣冠不整的刘卿慢悠悠地下了轿,安锦鄙夷地哼了一声,心想这可真是个大渣男。
沈逸瞥见她一脸得意的样子,冷着脸没说话。
衙役见着刘卿,装模作样地说道:“刘公子,小人奉我们沈大人之命来调查一件事。”
“沈大人?”刘卿没注意到不远处冷着脸的沈逸,一边整理着衣领一边轻蔑地说道:“哦?不知沈知县找本公子何事啊?”
他故意把知县两字说得很重,一副毫不畏惧的模样。
衙役为难地看了一眼沈逸,正想开口,却见沈逸已经沉着脸两步跨到跟前。
沈逸瞥了衙役一眼,低吼道:“把刘卿带走。”
刘卿闻言一瞪眼:“沈大人凭什么抓人?你可知我爹——”
不等他把话说完,沈逸看看迟疑的衙役,沉声道:“是绑他还是绑你?”
衙役一惊,悄声对刘卿道了句“得罪~”便使出逮人的本领来,一个反手,将刘卿倒扣起来。刘卿一边挣扎一边恼道:“你一个小小知县凭什么抓本公子?给我放开!”
沈逸起身要走,一旁看热闹的安锦拍着手道:“逮得好!多谢沈大人!沈大人最厉害了!”
刘卿这才注意到刚从树后窜出来的安锦。安锦怎么会在这儿?她不该是乖乖在家准备嫁衣吗?他凝眉看着未婚妻,一边觉得甚是窘迫,一边觉得哪里不对。
这边,沈逸一行人刚要带着刘卿往县衙返,忽而听着一个少年清脆的声音:“哟,这不是刘公子吗?怎么在我家门口犯事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张府门口,一个一身青衫、模样清秀的少年正瞪着大眼睛、好奇地往这边望呢。
见着少年,沈逸眸子一滞——少年正是张秀才的弟弟张甫,年方十二,每日里去私塾里上课,这是才回来了。张甫曾随哥哥一起去过沈逸家,见是沈逸,少年立马小跑过来:“沈大人,您怎么来了?刘公子在这儿犯了什么事了?”
沈逸喉咙滚动,想开口,又终是开不了口,他对张甫摇摇头:“没什么——”
张甫看了看刘卿身后的轿子,好奇地问道:“轿子里是何人啊?”
沈逸没回话,给了衙役一个眼色,示意他继续走。刘卿却是扬了头,高声道:“是你嫂子!”
张甫一惊:“嫂子怎么在这儿?”
沈逸担心张家难看,带着头大步向前走,无奈刘卿扯着嗓子喊道:“是你嫂子李氏勾引的我!”
轿子里,李氏自知颜面全无,早哭得死去活来。听刘卿如是说,李氏恨不能一刀把他杀了,再与之同归于尽。李氏疯了一般冲出轿子来,跑到刘卿跟前一边大哭一边撕扯道:“刘卿你这个该天杀的!你个臭不要脸的你!你再说是谁勾引的谁?”言讫哭得呼天抢地。
刘卿扬着脖子,看了一眼安锦与沈逸,接着喊道:“你这个贱人,说要请我吃茶,结果给我下了春药,如今还在这儿装什么纯情!你家夫君才走了半月,你就这么耐不住了,就是不跟我,也会跟别的汉子!”
周围早已围上来一众看热闹的,张甫虽然年纪小,但看着自家嫂子这衣衫不整的样子,再听着二人的话,也就都明白了。少年郎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他攥起拳头,猛地朝刘卿一砸,刘卿手被反绑着,又动弹不得,只得不住地唾骂。
安锦饶是再等着看刘卿热闹,见着这场面,也是觉得有些过了。她悄悄走上前抻了抻沈逸的衣角,“沈大人,要么咱们回县衙吧?”
此时人声嘈杂,沈逸也未注意到安锦这个动作,只是缄默不语。
而另一边,刘卿却注意到了——眼见着自己的未婚妻去抻沈逸的衣角,再看着沈逸对自己蹲点儿抓奸,横眉冷对,刘卿忽而脑补了一个画面:沈逸看上自己的未婚妻安锦,故意抓自己把柄,再娶了安锦。想到这儿,刘卿看沈逸的眼神多了几分阴骘。毕竟,在他心里陆安锦一向刁蛮任性、无半点城府,是查不到自己所作所为的。
沈逸顿了片刻,长舒一口气道:“一起带走。”本来他怕李氏一个女人当众被抓不好看,想着日后再审,可现在不必了。
衙役只好冒着冷汗把刘卿和疯了一般嚎叫的李氏一并带走。安锦讪讪地在后头跟着,心里暗喜,一路盘算着怎么回去跟父母说退亲的事。
百姓们大多八卦得很,不怕事大,也都一路跟着。除了叫骂的,还有的往刘卿和李氏这边投烂菜叶子和臭鸡蛋。
大伙边骂边投仍得痛快,一不小心就扔远了——有两片菜叶子直接扔到了安锦脚下。安锦正走神,也没注意,脚下一滑,便向前头摔去。安锦斜前方是一小滩泥,沈逸听着动静,寻思一个大小姐摔一脸泥着实不体面,便停了停,伸出手来把安锦一扶。
安锦一时起不来,顺势往他怀里一跌,目光落在他细腻的白衣上,又抬眼对上他俊朗的侧脸。安锦心头一动,这不就是偶像剧里头经常出现的情形吗?
安锦一直花痴着,却不知沈逸已经皱起眉头:“还不起来?”安锦这才回过神,道了谢,继续前行。
这一幕,被身后的刘卿看了个正着。刘卿狠狠注视着沈逸背影,咬牙切齿地自语着:“沈逸,敢跟我作对,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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