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不多只有两坛,一坛是他与她大婚之日埋下,一坛是她死之年埋下。
老者轻轻的抱起一坛大婚之日埋下的秋露白,轻轻用袖子擦拭坛的泥土,老者来到孤坟前轻轻放下酒坛眼里充满幸福之感。
老者起身抱起她死之年埋下的那坛阴阳相隔。
老者起身轻轻关好房门,抱着阴阳相隔走出院子。
老者没有回头,若是回头或许能够看到那紧闭的房门内,那墙宣纸画,穿着白色裙子的她,仿佛转过身来。
正如那一年的她与他迎着夕阳,奔跑在开满漫山遍野野花的山坡,紧紧拥抱在一起。
老者抱着手中那坛阴阳相隔慢慢走在学院当中。
若是普通的酒水自然无法留存这么多年,可若是由武者酿造就大不相同,随着时间的洗礼,越是香醇。
老者没有停下脚步,目的地是一处紧闭的石门。
老者刚刚出现石门便被打开了,露出里面的景象。
这里只有两个简单的蒲团,一个老旧的蒲团盘坐一个中年男子。
而老者来到崭新的蒲团前轻轻盘膝而坐。
石门关闭,洞府内由一颗夜明珠照亮。
老者轻轻放下酒坛,从袖口处拿出两只酒杯。
中年男子对于老者的到来并没有感到意外,崭新的蒲团正是为了老者的到来才做的准备。
洞府内很是安静,两人没有说话。
老者轻轻打开潭封,一股扑面而来的酒香一瞬间便铺满洞府。
中年男子开口轻轻叹息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老者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抱起酒坛,把两个酒杯倒满。
老者示意中年男子喝酒,而后者无动于衷,眼神直挺挺的盯着老者。
老者轻轻开口,仿佛又似喃喃自语道:“这潭阴阳相隔酒,她死那年埋下,本就为了我死的那天喝的,只不过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老者仿佛无视中年男子继续说道:“而那坛秋露白,我与她大婚之日埋下,两人相约待百年后一同看尽红尘烟火,一同赶赴轮回之日共饮,只是我失约了,失约的惩罚便是承受千年的孤苦煎熬”。
“不过今天过后一切都结束了,两坛酒也都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而我的目的也已经达到,或许一切都是因果注定,一切都逃不过宿命轮回”。
中年男子淡淡开口道:“你确定你能阻止得了我”。
老者摇了摇头道:“这个国家之中没有人能阻止你,郑大风确实可以被称之为名震千古的不世之才”。
中年男子正是郑大风长老,老者继续说道:“我能够坐到这里,便已经证明了结局已经注定,哪怕是你也阻止不了”。
郑大风平静的开口道:“你就真的忍心看着青木学院在今天彻底成为过去”。
老者摇了摇头道:“我早已把青木学院当成了自己的家,只怪在我十七岁的时候没有遇青木学院,虽各为其主,但今天这也是我愿意随着青木学院一起消失的理由”。
老者眼神抬头望着夜明珠叹息道:“若是今天我不死,你是不是已经出手了”
郑大风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答道:“其实你早已经知道结果,又何必问呢!对!也是,其实你早已经死了,早在九百多年前那个女人死的时候你的心就已经死了,也难怪九百多年来实力没有丝毫的寸进反而有了倒退的迹象,若是你能看破红尘恐怕早已突破到那一步了”。
老者摇头道:“我确实是已经死了,留下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为了报答当年恩师的知遇之恩,这也就是我所能做到的全部了”。
“这天地中冥冥之中皆有定数,若是当年我没有离家,又如何能够换来与她的百年相伴,若是没有用这千年的煎熬又如何够报答恩师的知遇之恩,以千年煎熬换来百年的幸福这生意在你们看来是亏得血本无归,在我看来却是赚了”。
郑大风盯着两杯从未碰过的酒杯道:“你的恩师就真的能够算到千年后所发生的事情,世间难道真的有算无遗策”。
老者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恩师是否算无遗策,不过我有所猜测,或许当今皇宫中的那位国师便是当年的恩师”。
“不过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事情已经全部结束了,我想最后拜托你一件事,我想你也不会拒绝的,就当是给一个已经死了一千多年的师傅做最后的送行吧!”
郑大风嘴角颤抖,眼角流淌着泪水,跪在地磕了三个响头喊出“师傅”两个字。
老者伸手摸了摸郑大风的脑袋道:“傻孩子不要怪为师,为师真的算不一个称职的师傅,今天过后你就离开吧!”
老者其实心里都清楚自己这个傻徒弟实际是不放心自己这个不称职的师傅,才会从十万大山深处走出来,如果这个傻徒弟没有走出来或许早已突破那个境界了。
石门外青木学院中就在老者刚踏入石门的那一刻,头戴斗笠的男子眼神闪过杀意,挥手道:“杀!一个不留”。
突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斗笠男子身后的影子突然幻化出四个身穿黑袍,脸戴面具的黑衣人,手中的长刀闪着刀芒。
这一刻起青木学院,随着一片惨叫之音,随着大门的倒塌,随着金字招牌的破碎,彻底成为了一个历史。
斗笠男子手中拿着一本名次本,明明身边没有人,可对着空气声音如同黑夜中的罗刹鬼开口道:“十五年内进入过青木学院的所有学员,包括没有成为武者的普通平民,皆杀”。
随着一阵微弱的怪风,这一刻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离开一般。
今夜对于青木城中之人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一条深巷中有一间平房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躺在床熟睡,第二天,太阳高挂家人看其还未醒来,便准备进门喊他,不曾想其家人刚打开房门走到床边,痛哭之声传遍整个深巷,只见男子躺在床,脖子处有一条细微很难看见的伤口。
这男子只是一个平民,没什么特别之处,若要说的话,他在四年前进入过青木学院,只不过因资质太差无法成为武者只能黯然回乡。
这男子只是众多死亡之人中的一个缩影,若要说所有死于非命之人有一个共同点的话,那么他们曾经都进入过青木学院。
而第二天当青木学院被除名的消息以一种风暴一样的速度传遍整个青龙国的那一刻,彻底引起了天下大乱的前兆。
而此时的青木学院早已成为一片废墟,而顺着残壁断瓦而去,在后院的位置有一座用篱笆围起来的院子,这也是青木学院唯一没有被毁的地方,而此时孤坟旁边立起了一座新坟,历经久远的时间,孤坟不再孤独,此后哪怕历经风吹雨打,历经春夏秋冬,哪怕时境过迁,沧海化作桑田,新坟将会永远的陪伴在老坟的旁边,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把他与她分开,坟前有两只酒杯以及一坛已经开封了的秋露白,这是两杯迟到了九百多年的约定之酒,终于在这一刻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实现了约定。
而顺着坟后却是有一间土屋,木门似乎刚刚被关,顺着木门进入屋内,一桌两椅一床依旧,墙的宣纸画依旧是那夕阳的余晖,漫山遍野开满了野花,微风吹动,野花纷纷摆动身躯,他头戴着草帽,她头戴着花环,他与她手牵手,夕阳的余晖下,他与她一同走向幸福的家,这一刻时间永远的定格在这里,定格在宣纸画,定格在关门的土屋中,定格在有两座相互陪伴在一起的坟墓,定格在废墟中的一户篱笆小院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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