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听见铃声,她急忙抓起来,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眼底微不可察地划过一道黯淡。
“江俞?怎么了?”
“你有没有空?赶紧回家来一趟吧?妈摔倒了。”
“什么?严不严重?”
江俞迟疑了下,走到一旁小声答:“医生说可能会导致中风。”
“我知道了,我马上回来。”
江半告了假,火急火燎地搭最近的一班车往舟宁赶。
神思还停留在她说的可能会导致中风。
她不是没有设想过这样的情形,毕竟老人家确实容易生病,可等这一天真的发生了,她还是手足无措,压根没有对策。
秦兰从工厂里下岗以后,为了维持生计,就开始每天推着小推车出去卖豆制品。
家里小小的厨房是她辛勤耕耘的作坊。有时候她忙不过来,会吩咐她打下手,粒粒饱满的黄豆浸泡在清水里,宛若迷你的鹅卵石,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发胀。
每到出锅,作坊里尽是蒸气腾腾,像缥缈的仙境。
她和江俞就忍不住互相打闹,偷偷掐一把腰,又或者趁着不注意拽头发。
典型的姐妹危机,有时闹到不可开交,彼此都不愿意低头认错。
秦兰不会像别人一样告诫她,说些什么身为姐姐就该让着妹妹的话,她处理起矛盾来一向公平公正,一视同仁,要么两个都挨打,要么两个都不理睬。
她最喜欢的还是在豆腐没具体成型的时候,如果秦兰心情足够好,又或者她们姐妹俩今天在学校表现地不错,她就会舀两大碗豆花,当做是特别的奖励。
她手艺很精湛,黄豆用料上等,时间段也掐地准确,豆花最后呈现出来的色泽,带着股浅黄的光辉,比宝石要莹润剔透,比果冻要弹爽口,入嘴即融,满腔盈香,别提有多美味。
每次她和江俞都吃不够,吵吵闹闹的要再来一碗,她总是乐开花,笑得眼角皱纹堆积成一条条,十分克制的再添上些许,然后告诫下不为例。
可下次依旧是这样,没有结果的轮回。
在那样困苦的日子里,豆花是她们仅有的零嘴。
她嘴馋,长大后因为旅游专业,吃过不少各地各色的美食,豆花钵钵鸡翰酥饼糖油糍粑,淮扬菜川菜粤菜数不胜数,可比较来比较去,都比不上记忆里那一碗豆花的滋味。
因为里面沉淀的是她的心血,糅杂的是她面对贫穷的乐观,包裹的是她对她们的关爱。
为母则刚这个成语用在她身上不太对,她是骨髓里生来的坚韧,她和江俞不过是上苍考验她的一道难题,而她交付了一份完美的答卷。
抵达舟宁时正值晌午,医院长廊干净而整洁,远远的立着道隽秀的身形。
“你终于来了。”江俞上下打量她,又看了眼病房:“她现在还在睡觉,你要不要去吃点东西什么的?”
“不用。”
她一口回绝,透过玻璃窗口往里望去:病床上的妇人两鬓斑白,面容安静祥和,皮肤有层层的褶,镶嵌了深浅不一的老年斑,莫名引人心酸。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