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这可怎么跟竹姐姐说......”
临仙阁庭院中的阴影里,七七正懊恼着,朝自己头上砸了一拳。
方才与她打过照面的人却记不得容貌,着实让人难以置信。
不过小丫头有个好处,就是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暂且放下,反正她竹姐姐够聪明,复杂的事情给她们想去。
于是也就不再纠结,经过绛玉的一番洗礼多少有点草木皆兵,在暗处瞪着大眼睛警惕着往来的人,寻找是否有可疑之处。
不过临仙阁的档次在这里,来此消遣的人多数还是规矩的,直到七七看到云竹与齐三的身影从楼门出来,除了绛玉也再没人鬼祟地过来。
“竹姐姐,三哥!”
小丫头踏踏跑了过去,一头撞进云竹怀里,当然是收了力气的,不然云竹恐怕要去半条命。
“七儿,等急了?冷不冷?”
云竹在阁厅里已经打发走了陈元生,由于贾琏这里事出突然,约好的五日后又多延了三日,此时带着醉意笑了笑,见小丫头摇摇头似乎有什么事想说,就拉过她的手抬步道:“边走边说罢。”
齐三默默跟在身后,与七七汇合之后安保诸事就由他接手。
在七七磕磕绊绊地复述遇到绛玉的情形时,那故事里的主人公已经赶回了林府,路上不必再催发雷音,倒也没误了太多时辰。
不过绛玉从西阁楼拾阶而上,还能听到悠扬的琴音,就是意外之喜了。
琴为修养之物,圣人之器,导养神气,宣和情志。从琴音听人之悲欢,一直是绛玉无法理解的领域。
她是会琴的,从小被贾敏逼着学过,而且不单单会抚琴,还会斫琴,虽比之专业琴师差如云泥,也是有些功夫在的。
但跟随她最久的含翠,都几乎不见她碰琴,就是因为黛玉总能从她的琴音中听出诸般心绪,可反过来绛玉却一无所得。
这实在是件很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就如此时,绛玉只能听出琴音略显驳杂,但那并不是黛玉技艺不精,而是琴本身的问题。
“家里那么多好琴,用这个是为了让我丢丑么?”
没错,黛玉身前那把杉木琴,是绛玉小时候练手亲自作的,不仅取材随意,样式稚拙,就连试音当时也草草了事,之后虽作了些补救终究有所缺憾。
怎么也没想到最后被黛玉留下,还常拿出来抚弄,绛玉说了几回从家里给她找个好的,只是不听。
此时听到绛玉的调侃也不答,慢慢一曲抚毕,黛玉捧着方才含翠送来的小手炉,往身上过了点热气儿后笑道:“我不过闲来寄情冶性,纵是绿绮焦尾又有何用处呢?”
说着为那张拙琴松了松弦,把视线转到绛玉身上,先看袖口袍尾坐立行止,见无甚慌忙,料定麻烦不大才说道:“想来没出大事,倒惹你来回奔忙。”
“不是这么说。”
绛玉上前坐了黛玉左侧,为她挡住风口后道:“没出人命罢了,含翠她爹今晚怕是有的忙。”
“醉后人前最易生事端,你也不多找几个人给含翠她爹带着,倘若琏二哥被打死了可怎么办呢?”
“哪里那么轻易地就打死了。”
听了妹妹的话,绛玉轻飘飘地回道,她是真的不愿掺和这些,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确实她安排有些疏漏,但并不是故意害人,贾琏闹出的麻烦也非她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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