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乔拢了拢衣袖,手腕上的莹白和田玉手镯隐隐若现,寸长的琉璃薄玉护甲划过衣襟有“嘶嘶”的声音:“争来争去成何体统,皇上最不耐聒噪争吵,你们还以此为乐,还不快住嘴。”
众人见皇后发难,立时鸦雀无声。
张思乔揉一揉太阳穴,有些疲惫地说道:“方答应出言不逊,罚俸半年。”
皇后的心情不好显而易见,众人也不愿如方答应一般去触这个霉头,皇后略微交代了几句后,众人便作鸟兽散了。
晚间,用好了晚膳,我拿了一本《金匮要略》细细地看着,刚开始还能看进去几个字,越看却越是不耐,心内烧灼,只得扔在一旁。
候在一旁的白芹见了,为我斟了一杯茶水:“主子可是心中藏了事情,才如此烦躁。”
“又能有什么事情呢,不过是为了穆贵姬罢了,甫一入宫便是如此荣宠,皇上真当是宝贝她的很啊,反倒是让我沦为了一个笑话,被人嘲笑皇上之前对我的宠爱只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只是个玩物罢了。”我抚一抚胸口,想要压下涌上来的愤恨不甘。
白芹拿了小银剪剪去了烛花,火苗“噗”地响了一声,跳跃了几下燃烧地更加热烈了。
我颓然叹息一声:“这大抵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皇上君恩难测,想要宠爱谁不过也是一瞬间的事情,譬如昨日的我,今日的罗温玉。”
白芹有些心疼的看着我,棕色的眸子温润如玉,有着浓浓的怜惜:“主子不必如此自贬,皇上对主子还是有情义的。”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果真如此么,我怎么觉得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
“什么一厢情愿,也让朕听听看。”明朗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我惊讶地捂住了嘴,万万料想不到他此刻会出现在这里,心中且悲且喜,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好。
“怎么,欢喜的连行礼都忘了么。”话虽如此说,王笺却是一个箭步走了过来,执起了我的手说:“手怎么这样凉,伺候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这点都照顾不到,都该打发了出去。”
白芹忙递给我一个鎏金措手团福手炉,手贴在暖炉上极是适意,也如我的心一般有着盎然暖意,似有黄莺在高歌,声如沥珠,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芙蓉泣泪,香兰带笑:“皇上不是歇在永宁殿了吗,怎的来了臣妾这里。”
我语气带着酸意,王笺也不以为意,搂过了我笑着道:“朕想你了不可以么,哪条律法规定了朕必须歇在永宁宫了?”
我笑着腻进他的怀抱,把脸埋入他的衣襟,大口地嗅着他身上好闻的香气,沉郁浓重的龙涎香的味道。
但是正当要更衣歇下时,王福川却走了进来,冲着王笺行了一礼道:“永宁宫的人带话来说穆贵姬梦魇了,醒来就一直在哭,止都止不住,还望皇上去看顾一二。”
王笺略带抱歉的看了我一眼,似在打量我的神色,我心中怒意翻腾,几乎要显在脸上,但还是死命压制住了,脸上浮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略带不舍的,稍为关切的笑容:“臣妾明白皇上的心意,皇上快去看看穆贵姬吧,臣妾这里无碍的。”
待王笺走了之后,诺大的宫殿空空荡荡,我望着刚修剪过的烛火明明灭灭,幽蓝的芯子,跳腾的火舌,在屋中投下昏黄暧昧的光影。
白芹抱了被子歇在我的床榻边:“皇上心中还是有着主子的,只是那穆贵姬未免太过嚣张。”
我扬起了头,看着湖蓝弹珠纱帐的帐顶,思绪飞扬,花自飘零水自流,许多事都无可奈何,后宫争的不外乎是权力与恩宠,为今之计,我能做的也只有依仗王笺的几分恩宠,才能在后宫中立足。
这日我请安后便去给太后送佛经,回昭仪宫的路上途径太液池,池边窈窕立着一个身影,正望着河面出神。我缓步走上前笑道:“今天天气好,陈常在理该出来走走,晒一晒日光,看一看花香树影。”
陈懿轩回转过身来,见到是我,低头羞涩一笑,轻轻咳嗽了两声,捂着胸口道:“姐姐说得极是,懿轩因着这病症,多日都是窝在屋子里,倒是难得出来走动了。只是今日精神头好些了,便想来看看太液池旁的白鹭。”
我看着宫女青梅端着的朱漆色五福捧寿盘中放着的两个瓷瓶,又思及此处临近张思乔的凤仪宫,心下了然:“妹妹可是刚从皇后处过来?”
她见了我有些羞赧之色,解释道:“刚与皇后选了一些时新的冬衣料子,预备下了做冬衣,皇后有心,又赠了些补气益血的药丸。”
于是我们相伴而行,我斟酌地说道:“皇后倒是有心了,惦念着妹妹的病。”
陈懿轩温和地笑了笑:“皇后的恩情懿轩自然谨记在心,且不说皇后,姐姐对懿轩也是万分关照的。”
“皇后可有因着罗温玉一事心存芥蒂。”我试探的问着。
陈懿轩云淡风轻的一笑,美眸之中似有流光浮动,显得迷离而蒙昧,波光流转间恰似玉兰吐香:“皇上宠爱罗温玉,自是百般体贴,温柔缱绻,皇后又何尝不懂得,自是要考虑皇上的心思,更是谈不上心生芥蒂。”
本想询问一些张思乔的事情,但是陈懿轩答得滴水不漏,更是四两拨千斤,于是各自回宫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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