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间传闻说书先生讲说我有逆天改命之本领,算命先生本批了朱优富贵不尽,但却痴傻终生,如今遇见我竟好了大半,可见我命格之贵非一般人所能及。
从白芹处听到此不羁之谈,我不禁哑然失笑,那朱优的痴傻料想是装的,仔细想来,他也是布了一局棋,而我便是那关键的一子,从他出现在雪月阁的第一日便已在筹谋了吧。我自嘲的笑了笑,利用我现在看来已经无谓了,只愿他能明白秋玉的情意,不做那冷血之人,我也能稍感欣慰。
这一日,我偶感风寒,只觉得头重脚轻,疲累难当,便早早的歇下了。大概至后半夜,脖子间忽的一凉,而后传来了一阵痛意,我惊讶的醒转过来,不醒还好,醒来一看着实吓了一跳。
有人手持一把利刃抵着我的脖子,而那人的脸惨白犹如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面如金纸,冲我瞪着一双铜铃大眼,嘴唇鲜红,嘴角微勾,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任是谁见了都会吓上一跳。
我稳了稳心神,心想此人如此装神弄鬼必定不是那善茬,便大着胆子厉声喝道:“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我的房中,还用刀抵着我,我与阁下往日无怨,素日无仇,你又何必如此。”
那人却不言语,但收了利刃,直起了身子在房中来回踱步,我只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她,我也细细的打量着她,她约摸四十来岁的年纪,身着月色华服,走动间衣衫飘飘,十分唯美。作为一个女子,她的身量奇高,高过许多的男子。
正当我摸摸打探她时,她竟悄无声息地欺近了来:“你是天残教的主子吗,为何你却一点武功都不会。”
我心下了然,此人定是信了说书先生的宣扬来寻那天残教帮她打杀人了。
“你可是要寻天残教帮你杀人?”我小心的问到。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芒:“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可以亲手送那些人下地狱,但我寻天残教不是为了杀人,而是找一人,我的亲生儿子。”说到此处,她的眼睛浮上一层雾气,虽然涂了厚厚的脂粉,但依然能看得出她的心痛难当,两道柳眉纠结在了一起。
我放缓了语气,柔声道:“我并非那天残教的主子,也没有那杀人越货的本事。”
她柳眉倒竖,目露凶相,但却没有发声,似是在琢磨我的话的可信度。
“但你若真是寻人,我可助你一臂之力,虽然微薄,但也会倾尽全力,你且将刀放下。”
她依旧不发一言,突然刀又抵上了我的脖子,更加深了几分,痛意也不断加深。
“我如何能够信你。”尖利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绝望。
“你就算此刻杀了我也寻不到你要找的人,不若你放了我,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我虽还没有孩子,但也有失去亲人的切肤之痛,稍能体会你的感受。”
但她听了我的话似是痴狂了一般:“你怎么可能体会得到,十几年如一日的痛苦煎熬还有寻找,日日以泪洗面,每天心都像是在滴血一般,受着那凌迟之刑,心早已枯死,还要日复一日的寻找。”
看着她声泪俱下的面目,我心中动了恻隐之心。将绿萼还有天残教一事和盘托出,她听完了我的讲述,眼中最后一抹光辉也熄灭了,人也瘫坐在了床槛上动弹不得。
我现在已毫不在意她刚刚还拿着刀刃威胁我,而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她作为一个母亲遍寻孩子不得的痛苦绝望,万分枯槁。
我在床上欺身过去,握住了她的手,入手一片冰凉,隐隐还有着湿意,许是紧张过度了。
她任由我握着她的手,也不做挣扎,嘴上只讷讷的说着:“我叫刘姐儿,本是冲着天残教来寻的你,传闻中天残教无恶不作,但也无所不能。”
我心道那起子说书先生的确神通广大,把天残教吹得上天能揭瓦,下地能掏沟,神乎其神,令人闻风丧胆。
“你的爱儿是如何不见的呢?”我不由好奇的问到。
“我祖上是大官,洛阳是我们的祖荫封底,我因与嫡母不睦,被下嫁于一个破落户秀才,但索性秀才虽然家里贫穷,但人品倒还是不错,我们夫妻两相处还算和睦。我们育有一子,名扇儿,因腰间有一扇形胎记,故得此名。”
说到此处,她已经哽咽的难以言语,目光惊痛的望着我。我虽无法感同身受她的失子之痛,但心中的悲凉之感也涌了上来,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劝慰她。
她抽泣了几声后继续道:“那日是上元节,我携着扇儿逛庙会,他非要吃那龙须糖,我就转身买糖的片刻,再回转身去寻他却早已不见身影,我寻遍了整条街,一直到天明都遍寻不得。”
似是回忆起了那日的场景感到万分痛苦,我无知觉地也跟着落下了泪:“听你的描述,扇儿走失不是人贩子所做便是你的敌手,你可从这两处落手寻过?
”
她红着眼眶,面目有些狰狞:“我怀疑是那贱妇所做,我在本家时她便横竖看我不顺眼,见我在夫君家过得好,便又来祸害我的幼子。”她握紧了手,长长的指甲嵌入了我的手背中,我却依旧握着她的手不动。
“我的太祖是武威大将军,把控朝政数十年,后势力倾颓被皇室所灭,举家迁回到了洛阳,虽然祖上下了祖训,刘家世代不得入朝为官,且不论男子女子都得习武强身。族中最为显赫的一支虽不得入朝为官,但借着原有的势力,一直与皇族士大族姻亲,男子也不惜入赘。”
如今最盛的支脉当属国丈李莲英之兄李莲要,官拜大司马,掌邦政。其女李菲儿,姿容秀美,深受其父宠爱,为避免出嫁后在婆家受气,因此是入赘的婚姻,男方是没落显贵刘氏,靠着姻亲渐渐起复,双方一拍即合,佳偶天成,生得一女,名曰李师绾,年方二八,肖似其父,容貌绝美,艳丽多姿,顾盼生情。也是王笺王妃的有力竞争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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